sp;「能替我背她吗,这实在不能带她一起去。」
「是可以啦,但是……」
智惠接过言叶背起来。
「……这是为什么?那个……应该不需要去救她吧……」
又是很难听的话。幽鬼苦笑回答:
「我要赚分数啊。」
(16/30)
怎么会变成这样。
御城不停地想。
(17/30)
一片黑暗。
这是个小房间。
御城躲在她的秘密基地里。外观像是木屑堆,里头却有能缩一个人的空间。御城对自己临时搭出来的藏身处颇有自信,事实上,野兽也已经过门两次而不入。就目前来说,御城的安全是有所保证。
然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毁灭仍一步步向她逼近。
「……可恶。」
御城声音压得很小,不让野兽听见。所以这咒骂能震动的,只有御城自己的脑袋。
这游戏有「时间限制」,就显示在装设于大楼各处的电子计时器上。一旦归零,游戏就结束。虽不知是会有巨大炸弹摧毁整栋楼,还是植入心脏的杀人装置会启动,御城遭处刑的结果都是无庸置疑。其实,也不会真的耗到时间到吧,那只野兽也是有脑子的。迟早会发现她这个藏身处,蹂躏她每一寸青春的肉体。
御城没有一秒钟不想离开这里,但她没有胜算。她是一路连滚带爬躲进这里来,根本不记得东西南北。对于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到这层楼,往下的楼梯可能在哪个方向,一点概念也没有。以为瞎走就能找到楼梯,未免太过天真。既然再躲下去状况也不会变好,说不定该趁还有体力时豁出去拼一拼,但御城没有那种勇气。能做的就是像这样,一个人抱着双腿缩在这里。
再说,她连这种事都做不完全了。
因为她只有一只手能抱。右手肘部下方盖满了棉花,本该接在那里的部分,现在已经在野兽肚子里了吧。和言叶恐怕治不好双腿一样,御城的右手也很可能无法复原了。
「可恶。」御城又咒骂一声。
平时的优雅已没有半点踪迹,那种东西在刚下二楼时就灰飞烟灭了。当所有电池都没电,那野兽悄然现身,迅雷不及掩耳地咬中了御城的右手,事情从这一刻起迅速恶化。当时御城的叫声难听到了极点,也难怪智惠和毛线会当场丢下她就跑。
不幸中的大幸是,她的右手一下子就掉了。那表示御城又叫得更难听,且暂时逃脱了野兽的追踪。在它啃那条右手时,御城跑得像美式卡通一样慌,根本没想过会不会有其他陷阱,身上到处是废料造成的擦伤,连身裙变成破布,身体跌撞在水泥地上,光是吸气吐气都很困难。
然后,黑暗中──
御城身边,只剩下这个小小的空间。
「……可恶。」
御城三度咒骂。
她不晓得已经这样多久了。实际时间根本没多久吧,顶多十几二十分钟,但是对御城来说却近乎永远。思考的时间──再想也没用的时间──有很多很多。
为什么?
是哪里做得不好?我哪里做错了?
首先想到的,是那张可恨的脸。那个叫做幽鬼,长相也果真像幽灵一样,自称第十次参加游戏的玩家。御城心想,都是她的错,都是她动不动就有意见,改变了她的命运。要节约用电?这我当然知道。就是想要一层用一支才说要加快脚步啊。怎么会不知道。要是她没多嘴,就能要言叶在三楼别开灯了。都是她先说出来,和我不得不故意忽略掉。对,都是她打乱我步调的错。
要不是她说什么第十次。
接着想到的,是将她拉进这世界的人,御城的专员。她劝说时的每一个字,都言犹在耳──「在这里,就不会有人走在你前面了。」「我们可以提供你想要的地位。」这也是当然的,会想玩这种游戏的人并不多,只要赢个五次十次就能轻松成为顶尖玩家,就像靠吐西瓜种子拿金氏纪录一样。其实仔细想想,那并没什么了不起。可是对当时的御城而言,那些词句是那么地迷人。可以轻松成为这业界的顶尖玩家,顾客还全是上流人士,实在不错。
但是,专员从没说过还有那种人在,根本是诈欺。要不是被她哄骗,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接着想起的,是她砸烂自己房间每个角落的那一夜。因为她感到人生碰壁,可是砸不了那道墙,就砸了自己房间。御城觉得生在这种时代,是自己最大的不幸。不为别的,就因为有人在她之上。顶点太少,人口太多。我这样的人在这种时代是该怎么办才好,去死算了吗?要是没用自己爱用的网球拍把妹妹打到紧急送医,说不定──
最后想起的,是母亲的脸。当时御城抬望有她两倍高的母亲,问为何给她取名叫一美。那个女人回答,因为希望她能够出类拔萃,再小的领域都行。开什么玩笑,去死。竟敢对我下那种诅咒,去死!
该死的是你。
御城心中冷静的部分对她自己这么说。
「…………」
御城将头埋进两膝之间。
要让意识继续沉沦,甚至觉得就这么睡着算了。已经累了,怎样都好。失去右手的那一刻,她也失去了自尊心,以及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信念。坏掉了,就不要了。眼睛一闭,就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似乎比想像中还要疲倦。于是御城就此让疲倦牵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