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CANDLE WOODS(第9次)

有急需用钱或有实际需要之类谁都能理解的原因,但并非如此。「只玩一次」的人,或许多是此类。然而在这个拿来当工作实在太不划算的游戏里,「常客」都只能说是脑袋有问题。最常听说的,就是想尝尝生死关头的滋味。有的人是在自杀前当纪念参加看看,有时也会出现喜欢来这里合法杀人的杀人狂。然而能举出这些原因的还算好,真正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有很多玩家是在不知不觉中就留下来了。

  幽鬼就是其中一个。

  不是没有理由。她缺乏社会能力,难以就职,却有能够胜任这种游戏的自负,又认识几个像白士这样的人,所以待得很舒服。对于游戏本身,她也觉得有趣。可是每样很薄弱,算不上什么根据,全部加起来也很弱。不管怎么看,都只能说是脑袋有问题。人往往最不懂自己的心,比自家冰箱还要混沌。

  若要找个强烈一点的词来形容,就是自暴自弃吧。

  缺乏求生意志。

  都是以大口吞下安眠药的心情参加游戏。

  「师父才是最难懂的吧。」幽鬼说:「九十九次啊?成功了也没有奖杯或奖金吧?」

  「对啊,就只是个新纪录,而且还不保证是新纪录。我只是听说最高纪录是九十八连胜而已。」

  「这样你还想破纪录喔。」

  「我想要目标嘛。」白士站起来。「你迟早也会懂的啦。」

  幽鬼没回答。

  九十九连胜纪录。

  这似乎就是师父追求的目标。常客组的动机已经很难令人起共鸣了,这莫名程度又硬是高出一截,光难度就很扯。在存活率七成的游戏里,连胜九十九次。幽鬼没认真算过,但那机率大概跟天文数字有得比。危险度当然也不在话下,纪录一断就等于死,到底是哪里有动机让她这样赌命。而且她刚才也说了,纪录的可信度令人存疑。其他人可能都还没到达九十九次,反过来说,师父目前的九十五次也许已经是前无古人了。幽鬼认为这很有可能,如此一来自己的师父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笨蛋了。

  不过,目标就是目标。

  光是有目标,就比幽鬼强了。她丝毫没有嘲笑白士的意思,相反地,还有种自卑感。幽鬼对于自己无法对她立定目标向前迈进的心态产生共鸣,感到非常可耻。

  目标再可笑也无所谓。

  总比不知为何活着的自己强。

  (6/43)

  后来。

  白士成了兔子的领导。因为在两百多名常客之中,没有人经验比她更丰富。

  兔子开起了作战会议。游戏规则是鬼抓人,可是考虑到为期一周,想完全躲过「树墩」似乎不太现实。如果三十名「树墩」都达成杀害五人的条件,等于三百名兔子中会有一五○人死亡。直观上,存活率不到五成。

  因此,自然会有主动出击的想法,要抢走官方可能会提供给「树墩」阵营的武器反杀「树墩」。杀得愈多,兔子阵营的生存人数就能愈多,存活率愈高。如果能杀死所有「树墩」,理论上甚至可能在兔子零牺牲的状况下完成游戏。那就是这场游戏的最高分,兔子阵营最理想的胜利。

  这个计画的问题在于,得有人先去挑战持有武器的「树墩」,谁会接下这种角色呢──幽鬼虽这么想,但实际上白士等大半常客组都自愿了。因为一旦夺得武器,兔子的存活率就会高涨。对「树墩」而言,再怎么样也没必要忽略空手的兔子,特地挑有武装的来杀。奔向危险,反而能提升存活率。的确是很有常客感的危险战略。

  幽鬼没有选择这样的危险战略,她觉得这交给老手就好。选择不与「树墩」战斗的慎重派玩家及新手组,都决定留在大房间里。幽鬼看着白士所率领的积极派兔子讨论在迷宫中行进的阵形,茫然想着与游戏没什么关系的事。

  服装的事。

  已经知道兔子阵营是兔女郎装了。

  那「树墩」究竟会穿成怎样?

  (7/43)

  游戏开始。

  萌黄在森林里醒来。

  (8/43)

  对萌黄来说,这游戏让她最难受的是刚开幕那段时间。

  因为脑袋总是轰隆作响。就像午睡太久,或熬夜的第二天早晨那样,责备她睡眠不当似的头痛。她将原因归咎在麻醉玩家的药品上。不知是与萌黄相斥,还是大家都一样头痛,只是忍住了。她每次告诉自己要问问其他人,但每次游戏开始以后都是匆匆忙忙,没时间问,这次也一样会忘记吧。于是萌黄死心地睁开眼睛。

  游戏开始。萌黄在森林里醒来。

  她很快就注意到这不是真的森林,因为背部的平坦触感只会出现在人造物上。随她起身,几片模造叶舞上空中,触感像玻璃纸。

  这是个模仿自然环境的房间。

  有教室那么大。

  会想到教室,是因为还有几十个人。每个人都和萌黄一样,是十几岁的女孩,也就是国高中生。没有根据,但她就是知道。在这个国家,高中以下与大学生至社会人士之间,氛围有着明显的差别。

  除萌黄外,所有人都是站着,视线都指向她这个最后醒来的贪睡虫。萌黄尴尬地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萌黄。请多指教。」

  几颗脑袋有了回应。

  「那个……我是最后一个吧,规则讲解过了吗?」

  萌黄用聊天语气询问,想带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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