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那时候,在知道她自杀的学生们同情与怜悯的声音漩涡中,只有我一个抱持着不一样的感情。那是强烈的同感。
当然我觉得她过世了好可怜,但与此同时,也被一种醒悟的感觉包围,「对了,我其实也可以选择自杀」。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活在比一般人严苛的环境里,而且,可以对此感到悲伤与绝望。
讲师说「继续活着一定有好事发生」的声音在我耳边浮现。她为什么能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呢?真是有够无知、有够粗神经的。这世上明明有很多一辈子不幸,就这样死去的人。那个人对我、看到我这张脸,也能面对面说出「总会有好事在你身上发生」吗?
而且,就算哪天真有期待、开心的事情找上门,对痛苦到现在就想寻死的人而言,一点帮助都没有。怎么会觉得「因为总有一天会有好事发生,所以现在虽然痛苦但要忍耐」呢?如果是能为日后造访的「好事」忍耐的痛苦,就不这么痛苦了。
总之我想从现在的痛苦中逃开。想做点什么去面对现在下着的倾盆大雨。用「总有一天会放晴,所以现在不管淋得多湿都没关系」来安慰因被大雨淋湿而发抖的人,是行不通的。
我要是死了,没有任何人会为我悲伤。我没有任何往来亲密的朋友。爸爸、妈妈跟姊姊,也会因家族之耻的我死去而欢喜,绝不会感到一丝丝难过。
像我这样的人对谁而言都可有可无。何况是拯救别人,更是不可能。
那个什么讲师明明不清楚不受眷顾之人的心情,每天过着满足丰饶、幸福的日子,少在那边用一副理解的口吻说话。我知道自己非常气她,无处宣泄的激烈感情,在心中疯狂回旋。
我握紧伞柄,低着头继续机械性的移动脚步。不知不觉间到了车站,我便顺着人潮往剪票口移动。
这时,我被一个从斜后方以极快速度跑来的上班族撞到,冲力让我脚下踉跄,没办法重新站稳,就这样倒在地上。
车站剪票口前铺设的磁砖,因许多沾在鞋底上带进来的雨水,整片都变成又湿又滑。摔了一大跤的我,裙子、脚、袜子,当然都全湿了。寒意从脚下缓缓往上爬。
我就这样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数不清的如织行人。
明明就有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看我。我就像是身处被看不见的界线所包围的地方,活在跟他们在不同次元的人类。
空气变得稀薄,我反覆轻浅的呼吸。即使如此,呼吸也一点都无法解除我的痛苦。自己的呼吸声在耳膜内侧回荡,非常刺耳。
谁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对任何人而言都可有可无。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既没有存在的价值,也没有活着的意义。
这样的话,没关系,我这种人,已经 —— 。
「千花。」
突然落下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缓缓环视左右。眼前看见的,是留生。
「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的思考一下子回到现实,脑子没有跟上。
站在我身边的他,不管自己的裤子会弄湿,毫不犹豫地单膝触地,凑上来看着我。
「跌倒了吗?有没有受伤?」
我钝钝的脑子里,想的是好久没有听到留生的声音了。
「……没事。只是没站稳坐在地上而已,也没有受伤。」
我喃喃自语般回答后,他笑着说「太好了」。
深深、深深的海底里,照进一束光。我被这样的幻觉包围。
「这边很危险,先移动到别处吧,能站起来吗?」
「……嗯。」
我靠着留生扶持缓缓站了起来,就这样被他领着,走到没有人潮的公共电话旁。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温柔的微笑着说。
我心中汹涌的波涛平息,脑中纠结成一团的丝线解开,胸中感动得温暖起来。
「……为什么?」
我沙哑的声音从唇间流泄而出。
「留生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这种人呢,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我几乎是在无意识之间问出口的。
虽然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说不出口的疑问。从第一次和留生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在我附近没有离开,还对我这种人温柔微笑以待。我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
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在意,宛如透明人的我,只有他发现、跟我说话。我衷心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留生要待在我身边……?」
我像是从浏海的缝隙中偷看他似的抬头看他。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混杂着紧张与期待,心情复杂。
留生出乎意料似的微微睁大眼睛,然后缓缓眨了三下。
「那是……」
才要说就语塞。微微垂着眼,一副思考的样子之后,他再度抬起眼来缓缓开口。我压抑着加速的心跳等待着答案。
「……因为义务。」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说的是义务吧,我没听错吧?
我完全没想过他会回我这个词,哑口无言的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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