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年轻所以才被呼来唤去吧。」
但不只是这样。
各位应该有听说吧?
儿童相谈所接到的虐待咨询案件暴增的事情。
没错,突然暴增。
在平成十年到平成三十年之间,从约七千件增加到约十六万件。
没错──增加了二十倍以上。
茜曾经告诉我事情变成如此的原因。
「与其说是虐待案件增加,不如说因为时代改变,判断是不是虐待的基准也跟着改变了。现在不仅是造成显而易见外伤是虐待,连造成看不见的心理创伤,也会判断是一种虐待。」
因为社会也变得对虐待议题更加敏感了。例如,蓝理承受的是一种叫做「眼前家暴」的虐待。因为看到父母其中一方对另一方使用暴力,会严重伤害小孩子的心灵。
在很久以前,只会当成单纯父母吵架的事情,到了这几年,如果发现家暴现场有小孩子在,警察就会通报儿童相谈所。因为如此,必须处理的案件数量也增加了。
「即使身体没有受伤,但内心可能正在哀嚎淌血。」
茜将手按在我的胸口,这样对我说。
「这很重要。小孩不太能好好传达自己的心情,有时候他们无法明确说出『救救我』,或者一方面也会觉得『不要管我』。每个大人都应该小心谨慎地对待小孩的心理感受。」
这番话令人印象深刻。
但是,第一线人员跟不上社会的关心程度。
九年前──在那趟旅行的两年前,有一件虐童致死的事件造成一大话题的时候。
父亲用皮带抽打再婚对象的小孩,到后来闹出人命。这对父母在警察侦讯时,好像说谎说「只是小孩跌倒而已」,许多政论节目把这对父母当成鬼畜父母,并大肆报导。
因为这条新闻的关系,让社会更加关注虐待儿童问题。儿童相谈所也每天接获许多通报。一旦受理市民通报,职员就必须在四十八小时之内确认当事儿童的安全状态。若在前往拜访时,无法取得父母协助而没能亲眼看到小孩的话,又必须评估别的方式。
在这种状况下,我们居住城镇的县知事高声宣告。
「建立零虐待死亡的社会。」
茜所在的儿童相谈所也接到了通知。在处理有关可能受到虐待的儿童咨询、支援活动的公文上,大致上写了类似这样的内容。
「只要有任何一点可能受虐的小孩,就必须立刻加以保护。」
说好话很容易。
暂时庇护所的数量不足、再进一步照顾小孩的儿童养护设施或关怀家庭数量也不足。但在县政府的要求之下,茜他们只能积极采取暂时保护儿童措施,并且尽可能介入家庭环境。
──周吾学长之所以被迫跟母亲分开,也是这个关系吧。
茜的负担愈加沉重。
当时的我也知道,茜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
每天都非常晚归,并且喝酒代替安眠药。她会拿罐装烧酌调酒或啤酒配一点起司,然后像断电一样睡去。隔天早上则为了仪容整齐而化上浓妆,接着出门。
一直把成为儿童福祉司当作梦想的茜,明显地憔悴了许多。
而我想,如此繁重的工作,大概持续了一年以上。
从我方才陈述的内容,应该有人会猜想「啊,真鹤茜说不定真的想过要自杀。」对吧。
实际上,她确实也曾经一度非常封闭。
虽然我不清楚实际理由,但原因之一应该是疲劳吧。另外也喝太多酒。那时候她相当瘦削,有好几个星期处于就算回家,也一句话都不说的状态。听说好像也曾经像梦游患者那样,深夜在集合住宅区游荡。母亲曾劝过茜辞职。也有人觉得她再那样下去,很可能会累倒。
但茜没有选择休息,她不认输。
她心里怀抱着使命感。
而这使命感比我们这些家人想像的更坚定。
一到早晨,茜一定会起床,抬头挺胸去上班。她会羞涩地微笑说「有需要帮助的小孩。」并且踩着脚踏车前进。一天结束的时候,会在手帐里写满笔记之后才睡。我有一次曾偷偷看过她的手帐,只要她在集合住宅区里擦肩碰过的小孩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她就会记录在手帐里面。比方一直没剪头发的小孩、好几天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没有梳洗的小孩之类。当然这些纪录都没有提到个资,但可以知道她随时都在关心集合住宅区里的孩子们。
茜的精力令人赞叹。
她在不知不觉间克服了精神层面欠佳的问题。当然,疲劳想必是仍继续累积,但她却能压下这些疲劳,持续行动。
要粗略形容,就是茜具备一种压倒性的强大。
不屈服、不迁就、不松懈──这就是真鹤茜。
无论工作多么繁重,无论她的人多么憔悴,她还是具备做好儿童福祉司工作的强大。即使曾经面对困难而有所抱怨,但她绝对不会受挫。尽管会叹气,但下一个瞬间就已经踏出下一步。
真的很帅气。
「一定还有孩子正等待我伸出援手。」
这么说的茜,是我的偶像。
所以我想那趟旅行,应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