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武井周吾的证词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我做了什么坏事吗?我可以去上学吗?我可以联络妈妈吗?

  茜姐没有任何说明,迳自离开了。

  职员只有告诉我,茜姐「去跟妈妈谈了」。

  他们没有说明详情。只是告诉我,我只能够在这里生活。

  设施里面也有其他小孩,但这里的职员似乎并不希望孩子之间交流。他们告诉我「不可以私下交谈。」并且以严厉的目光盯着我。孩子们因为职员威压的态度而不敢说话,设施里面只有我的脚步踏在油毡地板上的声音回荡着。

  白天职员们会派发讲义下来,让我们念书。上面的问题有够难,甚至出了数学课都还没有学到的部分,我根本不会解。我跟他们表明上述状况之后,他们拿了另一份像是去年就学过、过于简单的讲义给我写。中间也有运动时间,虽然有时间在庭院打球,但只打了一个小时就又被送进房间里。

  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男性过来拜访,并且询问我跟妈妈的生活内容。我没有办法好好说明,话语因为痛苦而卡在喉咙,男性同情的眼神反而让我身体更紧绷,我只能尽量一点一滴地把妈妈描述得很温柔。

  晚上大哭了好几次。

  结果,我在那座设施住了一个月。

  暂时庇护所──这就是设施的名称。

  儿童相谈所具备相关权利,在经过正规程序判断之下,可不经监护人同意,将小孩与父母隔离。只要隔离没有超过两个月,便不需要家庭法院许可。

  而这些遭到隔离处置的小孩会先安置在暂时庇护所内。就是那些从父母虐待手中救出的儿童、因不良行为而必须接受辅导,且判断不应回归原生家庭的儿童入住的设施。律应该也是被送来这里吧。在儿童相谈所决定该怎么安排接下来的生活之前,来到这里的孩子们都会住在这里。不仅不能回家,也无法去上学。

  简单来说,他们怀疑妈妈放弃养育义务。

  他们好几次询问我是不是这样。

  但我的想法只有一个,我想再次跟妈妈生活。

  我好几次主张说我想回妈妈的家。但坐在我面前的大人们态度很严厉,简直像是强调他们一定是正确的那样。

  这些大人是抱着怎样的情绪,听着拱起背、缩着身子的我,小声地说着我对妈妈的情感呢。

  我的愿望没有实现。

  我在没能好好照会的情况下直接转学,搬到舅舅居住的集合住宅区。我没办法适应跟舅舅一起生活,我不知道彼此该保持怎样的距离。

  当然,生活环境改善了很多。我也变得像一般人那样养成洗澡、刷牙、洗衣服和准时用餐的习惯。我跟舅舅同住之后,才知道跟妈妈的生活有多么脱离一般状况。

  幸好集合住宅里有人可以填补我的孤独感,那里的公园有一个跟我很像的女孩子。或许是因为我俩的遭遇相近,我们马上熟识起来。

  但我的心里一直破了一个大洞。

  与妈妈分别让我很难过、痛苦、空虚。

  而这些情绪──在旅行当天爆发。

  在那两年,我虽然是个孩子,但还是尽可能地调查了儿童相谈所的制度,并且想办法让自己接受必须和妈妈分开的状况。可是不行,不可能可以的。即使向舅舅打听妈妈的去向,他也只是含糊其词。

  我很想直接问,很想直接追问真鹤茜。

  但机会以意外的形式造访。

  我很惊讶,因为她主动约我外出旅游,她应该没想到我这么恨她吧。说来也是,茜姐觉得自己「帮助了我」啊。

  我于是下定决心,参加旅行。

  在烟火大会之前,我的行动如同律的推测那样。我偷偷把设施里面的菜刀藏到厕所里面,但我不是为了加害她而这么做,只是想要用来威胁她。因为当时只有十一岁的我担心就算我去逼问,茜姐也会含糊其词。

  我被逼得很紧张。

  我一直在找机会跟茜姐独处。我认为在移动到烟火大会会场,茜姐说身体不舒服回到设施之后是个大好机会。于是我谎称忘了带钱包,并打算回去设施拿。

  第一次因为美弥也回到设施,所以放弃。

  第二次是烟火大会开始之后。律虽然途中跟我搭话,但我的想法没有改变。如果我能单纯地只是欣赏烟火,并沉浸在幸福之中,不知道该有多好。打在全身的烟火声音真的令人舒畅。夏风吹送,我很想只是喝着足以让舌头发麻的甘甜饮料发呆。

  但我仍下定决心,前往设施。

  我提振挫折的心,把藏在一楼的菜刀收进裤子后口袋,登上二楼。

  茜姐坐在餐厅里。仿佛在等我到来那般,坐在桌前。她手边有一本手帐,看样子是在阅读手帐内容。

  「怎么了?」 茜姐带着笑容问我,但眼神非常认真。

  「我希望你告诉我。」我说。「两年前,为什么把我关起来?妈妈做了什么坏事吗?」

  我瞪着她,茜姐用手指了指椅子,应该是要我坐在她面前的意思吧。但我并不想坐,我觉得要是与她面对面,自己应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茜姐阖上手帐,面对着我。

  「我想我应该跟你说明过缘由了。」茜姐说道。「你妈妈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我跟她讨论过,最终得出先让你们保持距离一段时间比较好的结论。」

  「你不用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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