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姊的面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这副光景,看得出神。
“啊,对了,你找到你老公了吗?”
鲇美姊抬起视线,瞪了我一眼。
“找到了。”
“这样啊,那太好了。”不知为何,我开始冒汗。
“他回到他妻儿身边了。”
“妻儿?”
“那家伙已经有老婆和小孩了。”
“是喔。咦?”
“他只是只身来这里赴任而已。那家伙完全没提起他有家庭的事,只说过一阵子再登记结婚,要我再等一下。”
“结果怎样了?”
“还能怎样。我冲进他们家里,问他要选我还是那个女人——”
原来经历过如此惨烈的修罗场的人,是鲇美姊啊。
据说男人向鲇美姊下跪道歉,求她跟自己分手,因为他不能破坏自己重要的家庭。这说辞还真是自私,明明跟鲇美姊都有孩子了。
“那时我才清醒过来。”
鲇美姊露出另一边乳房,让健太郎吸吮。
“自己怎么会鬼遮眼爱上这种男人。所以啊,我就要他认了健太郎,支付养育费,全都谈妥了。”
对鲇美姊,我除了尊敬还是尊敬。我瞥了一眼隔壁,女孩也一脸钦佩万分的样子,凝视着大口吸允奶水的无邪婴儿。
“那么,鲇美姊跟健太郎就变成单亲家庭了呢。”
说完这句话后,我立刻就后悔了。不过鲇美姊却毫不介怀。
“家族这种存在啊,如果想要多个家人,自己生就好。女人强就强在这一点啊。根本不需要紧抓住男人不放。”
鲇美姊豪爽地哈哈大笑。
“长濑小弟,怎么样?要不要当小健的爸爸啊?”针对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恕我拒绝。”看见我畏惧的表情,鲇美姊再次放声大笑。
女孩默默地凝视着鲇美姊,最后倏地站起来。先前那种不安无助的气息已消失无踪。
“打扰两位,我先告辞了。”
她深深地低下头。看起来有些开朗的征兆,虽然只有一点点就是了。
或许这女孩也不再鬼遮眼了吧。
约一小时过后,鲇美姊也站起身子。
“我说长濑小弟啊,真的很谢谢你。你这人不错,回来桑岛组吧。我会好好帮你跟社长说情的。”
鲇美姊一边穿鞋一边说。健太郎在她的怀里睡得格外香甜,一副彻底放心的表情。
我郑重地向她道谢,婉拒了她的提议。
“我打算回岛上。我老爸身体状况也不大好。”
“你真的是个好人呢。”
我在门口目送鲇美姊,看着她抱着健太郎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窝在那座穷酸的小岛,庸庸碌碌过一生,或许也不坏。
老妈联络我,说老爸出院了。我终于开始准备回到岛上,专心一意地将行李塞进去超市要来的纸箱。拜托搬家公司太浪费钱了,我打算从家里开小卡车过来搬运行李。老爸和老妈还在怀疑我的决心,只有智则欣喜地说:“哥,我们再一起去钓鱼吧!”
就在我忙着整理行李的这几天,发生了一起事件。
隔壁的那个男人死了。似乎是白天造访他家的社团成员发现的,那家伙就死在房间里。据说脸部红肿,有抓挠喉咙的痕迹,好像是因为强烈的过敏反应导致窒息身亡。药局老板好像向警察做证,说那男人对鳞粉严重过敏的样子。由于死在房内,算是异常死亡,警察也有找上门来问我话,但我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要多少鳞粉才有办法致死呢?警察的话中也透露着这样的疑惑,说那家伙全身沾满了蛾或蝶的鳞粉,如同文字上的意涵、就像是直接从头上倒下来一样。据说他的喉咙深处还卡着一只大白蛾,听到这里,我的背脊也瞬间发凉。
“你有在这一带看过这么大量的蛾吗?”
警官问我这不经大脑思考的问题。我当然摇头否认。
回岛的前一晚,鲇美姊请我到家庭餐厅吃晚餐。虽然不是什么大餐,但我吃得十分开心。健太郎让我抱时也不再哭泣了。
“你看,他跟你混熟了。毕竟你照顾了他好几天嘛。”
即使伴侣开溜,鲇美姊依然意气风发。我请她带着健太郎来岛上玩,她也答应我一定会去一趟的。之后我便在家庭餐厅门口与鲇美姊告别。
我独自步行回公寓。城山化为黑漆漆的大块剪影,阒寂无声。我仰望城山,心想短时间不会再见了。半山腰一带看起来有些明亮。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棵白花盛开的树。那是什么花呢?怎么只有一棵开在半山腰?我凝眸注视,花瓣还挺大片的。是白色的大花四照花,还是白玉兰——此刻吹来一阵风,白花全部离枝,同时飘向空中。然后像是随风流动似地漫天飞舞。
原来那不是花,而是蛾。无数的大白蛾正飞向天空。
我想攻击隔壁房间那个男人的,就是这一大群蛾。不过,排成一条线飞往夜空的蛾群,看起来十分美丽。我也停下了脚步,看得入迷。蛾群宛如被吸进城山的暗处般消失无踪。
那群蛾为何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