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起始的终局

sp; “这样啊。”

  “不过啊,我拒绝在离婚申请书上盖章。”

  以户川女士的个性来说,算是有骨气了。我双手抱膝,将下巴靠在膝盖上。

  如此一来——我心想。如此一来,并肩坐在这里的,就是丈夫被情妇抢走的妻子,以及被回到妻子身边的有妇之夫抛下的情妇,真是可笑的组合。

  要是有田像户川女士的丈夫那样选择我就好了;要是有田的太太也像户川女士那样潇洒干脆就好了。如此一来,我也不会对有田如此狠绝。要是他没有在沉溺于我们之间的桃色关系后,表示“当时的我是一时鬼迷心窍”就好了。

  一个学期过半后,我的精神状态又严重地陷入不稳定的状态。有田害怕无法从这段婚外情抽身,开始渐渐与我保持距离。即使星期六跑去城山的登山道,也不见有田的身影。

  龙平终于察觉我和有田发生了婚外情,气得大发雷霆。他喝得烂醉后发起酒疯胡闹,大半夜幼稚地在闹区到处弄倒酒馆的招牌、路旁的脚踏车和机车。当警察赶到现场时,据说他还反过来被店家的员工围殴。

  “你得好好向他道歉,彻底分手才行。”梨香这么说。她很担心我,提出要陪我一起去,但我还是一个人去见龙平。明明才刚被警察放回来,他又在公寓里一脸痛苦地喝闷酒。

  “你要怎么样才咽得下这口气?”我开口询问后,龙平便揍了我。他用脚踹我,还把我拖去撞墙,抓住我的头发在房间里拖行。龙平对我施暴时,还一边嚎啕大哭。我也哭了。龙平实在是可怜至极。无奈我非有田不可。

  离开龙平家后,我立刻联络有田,约好要见面。我大胆地打去他任职的国中。有田就匆匆忙忙地赶来城山赴约。

  我没有照镜子,但我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凄惨。因为在前往登山口的途中,与我擦肩而过的行人纷纷倒抽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想必是鼻青脸肿、满脸鲜血,头发乱七八糟,像个幽魂般步履蹒跚吧。既然如此,有田的反应也不算夸张。如字面所示,他的脸色苍白地像是一张白纸,哑然失声。

  即使如此,我还是面带微笑地如此说道:

  “老师,我去找你太太,向她解释清楚吧。”

  他从外套的内侧口袋拿出一个信封袋递给我。有田的手抖个不停,害我花了一段时间才接过来。信封里装了一大笔钱。我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收下它,拜托放过我吧——”

  有田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句话。

  我肿得几乎睁不开的左眼溢出泪水,滴落在信封上,呈现出血的颜色。有田“噫!”地轻声惊叫了一下,一溜烟地冲下了山路。

  当天回到三叶屋后,宿舍里也掀起一波骚动。我被带去医院治疗。老师和舍监等人似乎以为我在城山里遭到强暴。因为当时把女性带进城山施暴的事件层出不穷。不过那是深夜时分。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在那种时间登上城山。

  我坚称自己是在偏离城山登山道的场所失足滑落。只有梨香,我对她据实以告了。表示这是我为了与龙平一刀两断所必须承受的皮肉之痛。

  “你真傻,你超傻的啊。”梨香像念诵咒语一样反复说道。“你以为这样龙平的心灵就能得到救赎吗?他痛打了你一顿后,又坠入地狱了。”

  “反正,当时我也只能那么说了。”户川女士叹了一大口气说道。“我也明白我老公不会因此回心转意就是了。”

  户川女士咬了一口甜甜辣辣的仙贝。

  “最后还是只能接受这一切。”

  “就是说啊。”

  伤好了后,我前往有田家。目的是为了归还那笔钱。我没有理由收下那些钱,因为我完全没打算和有田分手,也认为只要老实坦承,就能获得他太太的谅解。不过,当我上门拜访时,他太太并不在家里,有田则是惊慌失措地不断向我道歉,还有提出分手。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激动地对有田说:

  “老师,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说你永远不离开我。说我全身上下都是属于你的。你看,这里!还有这个地方也是!”

  我拉开衬衫,坦露胸口,朝着他呐喊。

  “老师,你很清楚我未满十八岁吧?但你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上床了不是吗!你知道那是犯罪吗?”

  我彻底失去理智,跺着脚大喊。他太太养的猫兴奋地在我四周绕来绕去。

  结果还是天不从人愿。有田的太太什么都没做就抢回了他丈夫。虽然不大清楚,但事情自然而然就发展成这样了。我们只能接受这一切。

  “你疯了。”

  最后有田这么对我说。这已经是前尘往事了。

  自那时起,我就变得感觉迟钝,记忆模糊。不过也多亏那件事,我才能像这样生活。在城山旁,不作多想,昨日已逝,今日无存,明日不再——

  曼陀罗朝着同一方向沙沙摇曳。花团中有一朵大曼陀罗往下坠落。发出沉重的声响。

  我站起身来,户川女士也摇摇晃晃地跟了过来。她在玄关前掸落掉在裙子上的仙贝屑屑。我们并肩迈开步伐。

  一阵风从毗沙门坡的方向吹了下来,穿过我和户川女士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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