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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先走出店外等候梨香时,有某种东西猛力撞上我的背部。巧克力霜淇淋就这样黏糊糊地掉在铺过的道路上。我一副事不关己地凝视着这个画面。
“喂!你撞到人了啦!”
梨香怒气冲冲地说道。我这才终于意会过来,是一名像是大学生的男性,在走下毗沙门坡的时候只顾着跟朋友说话,不小心撞上了我。
“你要赔偿喔。”面对气势汹汹的梨香,大学生连忙从臀部口袋掏出钱包。
“抱歉。多少钱?”
“没关系的。”虽然我表示婉拒,但大学生将一枚五百圆硬币塞进我手中。
“五百圆太多了。”
“不,那个,毕竟我还弄脏了你的衣服——”
仔细一瞧,制服前面沾上了一点巧克力渍。梨香也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收下。她的舌头早已舔了一下草莓霜淇淋。“抱歉。”男学生再次向我道歉,便匆忙离去。我只好回到店里,再买了一支霜淇淋。
我坐在店门口的长椅上俯视毗沙门坡。刚才的大学生和他的朋友也经过我们高中的正门,继续往下走。聚集在霜淇淋店前的一年级生散去后,我在她们刚才的伫足处看见一张小卡片掉在那里。
“啊,这是那个人的学生证耶。”
梨香捡起卡片,一副兴致缺缺地递给我。
“怎么办?要送去他的大学吗?”
大学生已不见踪影。我比对“水口龙平”这个名字和上面的小张照片。透明卡套的背面放有一枚英国二便士旧硬币。背面刻着王冠,而正面则是刻着伊莉莎白女王的侧脸。
“丢了吧,麻烦死了。他会再重辨一张吧。”
梨香没好气地说道。该说她对事物不执着吗,算是个性冷淡吧。她曾说想进美术大学,以成为画家为目标,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实现这个梦想。
户川女士慢步经过窗外。
她正要外出进行傍晚的散步。我也走出房门,与她并肩同行。户川女士瞥了我一眼后,默默前进。因为她的血压高,医生劝她要多多运动。
“啊啊,已经入秋了呢。”户川女士望向城山说道。
“是啊。”
常绿阔叶树众多的城山,并没有整座山都被染成一片红叶。不过盐肤木和毛漆树已开始转红或变黄。山脚地带和空地则开满了短梗胡枝子花。在这种时节爬上登山道,紫珠草应该结了紫色果实,月桃花结了红色果实,而杜若花则是结了瑠璃色的果实。能啄食这些丰富食物的鸟群,在林中欣喜乱舞。
更棒的是,路旁掉了一堆橡实。枹栎、青刚栎、麻栎、栓皮栎,各种形状不一的橡实散落一地。就连已经不是孩子的我也忍不住捡拾,将它们带回家收藏。
“为什么户川女士没跟你先生一起住呢?”
我开口询问这个好奇已久的问题。户川女士明明已经结婚了,却独自在胜山庄生活。也就是和丈夫分居的状态。
“因为那个人已经跟别的女人一起生活了啊。”
“那你为什么不离婚?”
户川女士烦躁不耐地摆弄助听器。可能是助听器又出问题了吧。
“当然是因为钱啊。这种事情通常都牵扯到钱啦。”
她表现出一副有些瞧不起我涉世未深的态度,如此说道。
“就算得到一笔精神抚慰金,然后在离婚申请书上盖印章,也马上就会花完了吧?只要我还是元配,就能每个月都拿得到生活费。”
她有些得意洋洋地强调“元配”这个词汇。
我心想,就算是搞外遇,户川女士的丈夫还得一辈子像这样照顾她,负担应该很重吧。搞不好让她耳朵出现问题的原因,就出在她丈夫身上也说不定。
总觉得之前好像也听过这件事,但我记不起来了。我常常像这样遗忘许多事情。我大概问过户川女士好几次同样的问题,所以她才会觉得很不耐烦吧。
“那你又为什么一个人住?”
户川女士反过来问我。
“我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我随口回答以前梨香对我说过的这句话。户川女士只是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
我们正好走到通往毗沙门坡的道路。那间冰淇淋店,如今已不复见。女子高中是还在,但制服已经不一样了,换成深绿色的西装外套,上面还别着时髦的徽章,不像以前那么女性化。走出校门的学生鱼贯地爬上坡道。我和户川停下脚步,让她们先过。
接着我们横越马路,直直走进住宅区之中,渐渐远离毗沙门坡。我跟在刻意选择小路的户川女士后头走,一栋暗橘色屋顶的洋房映入了眼帘。广大的用地内杂草丛生,屋檐也倾斜了,感觉已经很久没人居住。庭院中央矗立着一棵大树,白花和红花同时绽放。
“那种花叫醉芙蓉。”
明明没有问她,户川女士就卖弄知识似地说明。我感觉有些不舒服,于是快步通过那里。
“为何只有那棵树长得那么大呢?感觉只有它吸取了特别的养分似的。”
户川女士只有在这时伸直她驼起的背,望向围墙内。至于我已经走远了,吸进满腔隔壁人家种植的金木犀所散发出的甜蜜香味。
我——我不喜欢醉芙蓉。
怯懦的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