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已确定的『记录』之外,其他所有对策都没用,努力、能力、苦恼、逃避,一切都会成为『无名不思议』的饵料。
菊从最开始就是败了。
而且一切都为时已晚。
她已经无法重来,也没有办法挽回。菊现在无非是运气好才勉勉强强还活着。
末日正确确实实地一点点逼近。
最开始一个多月都不会被突破的境界,现在两三个星期就会被突破。
她能感觉到,现在的『半身灵』因为自己的失败而诞生,并且变得越来越凶恶。菊看了一会儿教室,从刚刚画好的境界外面,时隔数月再透过『狐之窗』去看们还敞开着的教室里面。
{教室里面,已经全都是血}。
透过『窗』所看到的,是触目惊心的情景。地上全是血。桌子上,墙上,窗户上,也全都是血。教室后面贴着全班所有人肖像画的墙上,血就像从肖像画里溢出来一样流满墙面,而且画里本来画着的全班孩子们,{全都不见了}。
画只剩下了背景,没有人物。
然后,她在教室里{找到了他们}。画得歪歪扭扭,{只有上半身的一群小孩子}把他们下面没画的断面放在椅子上,{坐满了整个教室}。
此情此景触目惊心,看着就能让人发疯。
坐满整个教室的,都是腹部以下被切断的小孩子。它们确实以肉身存在,但形状却依然是小孩子画的画那样歪歪扭扭,脸、脑袋、胳膊,所有部位缺乏平衡,皮肤是浑浊的水彩颜料的颜色。
它们头发显然不是毛发的质感,衣服就像折纸折成的样子,就像正是有实体和质感反而显得丑恶的黏土作品,但他们活生生地在呼吸,在微微地动,腹部断面处还一直滴着鲜红的血。
它们没有腰还能挺那么长,显然十分古怪。它们用形状古怪没有焦点的眼睛看着什么都没写的黑板,就像是装作正在听课一样。这样的他们坐在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呈现出一副诡异的课上构图。
它们所有人两手无力地垂在椅子两侧,每只手上都一样染得血红。那不是被血弄脏,而是手上的皮和肉被磨掉,指甲要么掉了要么掉到了一半。
为什么会弄成那个样子?很显然。
那到处是血的地板就像是数不清的某种东西爬来爬去弄出来的。用双手代替双脚,又不穿鞋光着手在地上一直拖着爬,当然{会弄成这样}。
「…………」
看到了。看到了到处是血的虚幻教室。
然后,虚幻教室里虚幻孩子们————{很快就注意到自己整呗看着}。
{咕噜}
几十张扭曲的脸{齐刷刷看过来}。
紧接着,它们张大扭曲的眼睛,张开缺牙露齿的嘴,甩着关节位置乱七八糟的头、肩膀和胳膊,一齐从椅子上跳下来,用磨得血肉模糊的双手啪嗒啪嗒激烈啪嗒地板,以骇人势头朝菊蜂拥而去。
「………………!!」
菊立刻解开搭成『狐之窗』的双手,嗙!的一声急忙关上门。
随后,咚!的剧烈一响,有什么很大的东西撞在了门内侧,紧接着数不清的手撕挠着门背后。
抓啦抓啦抓啦抓啦抓啦抓啦抓啦抓啦抓啦!
传来抓门的可怕的声音。
菊的听觉也被那声音抓挠着,紧握住扫帚站在走廊上,表情紧绷屏气慑息,注视着不断传来动静的门。
「…………………………!」
一动不动,屏气慑息。
然后,好长好长,好长好长,感觉无比漫长的时间过去。
抓门的声音渐渐开始减弱,又过了很长的时间,声音终于彻底消失了。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目光稍稍移向侧旁,透过贴着交代胶带的窗户隐约能看到教室里面。里面灯火通明,死气沉沉,一片死寂,别说『那些东西』了,聚敛一点血迹都看不到。
就算这样,菊依然不敢松懈。
不能松懈。时隔已久再看『半身灵』的教室,比上次看的时候更为惨烈。
本来最开始,去年第一天她看到的『半身灵』,只有一只『那东西』从画得特别好的肖像画里的爬了出来。
但被用“净化”关起来之后,当初还很老实的『半身灵』渐渐变得凶恶狂暴,就连观察它都有危险,不久『那东西』也从其他肖像画里纷纷冒出来,演变成现在无从处理的情况。
如果现在境界被突破,菊肯定就完了。
她几个月前开始就一直有这种感觉。在那之后,事态便不断愈演愈烈。
菊觉得,自己迟早要被那片地狱所吞噬。
总有一天,一定会。但是。
————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其实现在要我死也无所谓,但希望再等等。
让我再多感受一下这充实的时光。
「……再等等,再等等」
菊喃喃自语地对着不久前还在发出动静的教室门说道,一边盯着门一边从包里取出『日志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