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库多──你是女生,不会错的。」
「还在说那种话。我就说了,母亲把我当一个男生养育……」
没错,母亲的确时常叮咛涅库多「你是男生喔」。
在不教导她男性的定义为何的前提下。
「以一个、男生……」
涅库多的脑海里掠过了刚才米露吉特说过的话。
『世上有那种为了满足控制欲,靠著扭曲他人的生存方式来沉浸在优越感中的人。』
他看过许多如此经过扭曲的家庭。
也逐渐理解母亲就是那样的人。
「怎么会……这样……」
恐怕对母亲来说,这算是种实验吧。
或许是想确认因奥里金核心受到的影响,会不会随著宿主的精神状态变化吧。
又或者说毫无任何意义,只是他这个能掌控孩子们的人想满足好奇心罢了。
「最好有这种蠢事……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啦!」
不过无论理由为何,为了一己私欲玩弄未满十岁的孩子的自我意识这种事,都是不该允许的。
「我是男生吧!?欸姐姐,你快说是啦!」
芙兰姆什么都不说。
想矫正的话,还是越早越好。
涅库多才八岁。至少在得知真相后还能决定要选择哪条路。
「什么嘛……一声都不吭喔。表示都是真的吧?所以母亲才叫我一个人洗澡……才叫我不能让别人看到裸体是吧!」
一直以来,涅库多肯定认为母亲无论何时都替他们著想吧。
所以才会相信。
一般觉得不自然的规定和禁令,都是在母亲爱著孩子们,而孩子们也爱著母亲的状况下成立的。
然而现在已经不同了。
「这样啊,你的意思是我们大家……弗维斯那么依赖母亲,谬特和路克变成那个样子,全都、全都是母亲他……这么希望的吗?」
涅库多悲痛的叹息,让芙兰姆她们听了都心疼。
母亲给予的是,封闭世界的幸福。
只要什么都不知道,保持盲目的状态,想必也不会受苦了吧。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仍会认识外面的世界。
现在只是这天提早到来罢了。
然后越是提早,伤害也变得越小。
所以自己做的事绝不只是在折磨涅库多──芙兰姆怀著如此期盼。
「不一定全部都是啦……」
「不,全部喔。最近我一直在想……或许真的是这样。可是母亲对我来说就是妈妈,我很想相信他啊。我硬是催眠自己母亲他其实很温柔,总是替我们著想……明明知道这么做根本没用啊。」
这个真相对仍处于还想向妈妈撒娇年纪的涅库多来说太沉重了。
之所以能忍耐至今完全出于她本身的强韧,以及身为螺旋之子──不,兄妹们领袖的责任感吧。
「我觉得涅库多你还是逃离母亲身边比较好喔。我们会尽全力帮你,要不要接受手术看看?」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逃啦……」
责任感除了是一种强韧,也形同一道枷锁。
假如能一个人逃掉,涅库多早已下决定了吧。
但即便看到家人受到母亲暴力相向仍执迷不悟,她还是无法拋弃他们。
「那你带大家过来,我们谈谈嘛。虽然没办法马上说服所有人,但我想我们一定能彼此理解喔。像现在不就在跟你交谈吗。」
「这种事根本……办不到……」
「办得到啦!」
「绝对没有太迟这种事,因为处于相同立场的茵可小姐也重新振作了啊!」
「我们和她不一样……可是……!」
动摇的心逐渐倾向芙兰姆她们。
或许孩子们以前的确犯过错。
但是要叫未满十岁的螺旋之子负起全责实在太过残酷。
当然,芙兰姆没打算原谅母亲。
不只利用大人的立场一再进行违反人道的实验,更破坏了毫无罪过的孩子们的人生。这些罪肯定要他拿命偿还。
话虽如此,至少得让那些螺旋之子们──
「稍微……让我想想。连接吧(Connection)。」
一握起张开的手掌,涅库多脸部瞬间变成血肉漩涡并消失不见。
「啊,涅库多!走掉了……」
「看那个样子应该没有走远呢。我想等她做出结论就会回来了吧。」
「这……希望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