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照耀七海之星 第七话 照耀七海之星

些小春也应该知道的吧。在当地,他已经超越了一介议员的地位,是个颇有影响力的人物,也有相应的政治手腕吧。他似乎擅长做一些引人注目的事情,比如想出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宣传语,从国家手上获取补助金,通过县政府建立新事业。他外表看起来聪明友善,举止圆滑,很有绅士风度,所以在普通市民中很受欢迎。养父一眼就看上了母亲,虽然他比母亲年长二十岁,但面相很是年轻,并没有什么不协调的感觉。

  他也离过婚,虽然有孩子,但据说是由前妻抚养。当时要是仔细了解过事情的原委的话,母亲是不是就不会再婚了呢?不过我想还是一样的吧。

  养父一开始对我也非常温柔,但我总觉得难以接受。母亲问我该怎么办,我说还是放弃比较好。

  是的,只有这件事,母亲没有和我商量。当我意识到的时候,事情已经谈妥,连搬家的日程都定下来了。

  养父强硬地坚持了下来,和往常一样,母亲又一次任人摆布了。当然,在和我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后,她应该很累的吧。就算想要依赖一个强大的对象获得舒适的生活,是也不能苛责。

  但这对于我来说,就是地狱的开始。

  我们搬到了县中心地段最好的大房子里,开始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富裕生活。母亲也辞职了。连家务什么的都有保姆来做。

  可新生活开始后不久,我便知道了养父有着一张与表象完全不同的脸孔。

  养父对身边的人简直就是暴君。不仅是对家人和仆人,对待工作中的下属,以及有着无法抗命关系的人也是一样。乍一眼看去,他说话柔和,但只要有一丁点不符合自己意愿的地方,他就会突然翻脸,大发雷霆。我好几次看到他叫来秘书和县政府的人进行践踏人格的辱骂。有下跪道歉的,也有一把年纪很有威信的男人被骂哭的事情。

  但即使如此,我想他也不会对外人动手,但对家里人却毫不容情,母亲一开始就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我还在想,为什么不反抗或者逃跑呢?应该是已经恐惧到做不到了吧。偷偷问了别人,才知道他的前妻就是因为家暴被弄得伤痕累累才离婚的。可他并没有被警方处置,应该是花了相当多的钱,和警察的关系也很深吧。

  母亲半点也没有想反抗养父的意思。所以你能明白我的处境吗?

  养父对我也处于绝对的支配地位。我的行为举止,说话方式,服装,学习,乃至于看的书都要一一干涉,奇妙的是,看起来有很多事情我好像都能做到呢,毕竟我成绩很好,擅长运动,长相也不差。我也不是有意要违抗他,只是明确地说出不想什么都按他说的来。可养父的反应很是可怖,起初他还能控制住直接的暴力,但不久就按捺不住了。暴力起初抵达某条线需要很长时间,可一旦越过了那条线,接下来也会理所当然地越线,并愈演愈烈。或许像母亲那样接受这一切,或者想县政府的人一样下跪发誓服从就好,可我做不到这个。

  并非像英雄那样的抵抗。他看不惯我抬头一瞥的眼神,就会说“你又不听的我话了”,然后又动起手来。

  尽管如此,只是以暴力收场倒也罢了。

  我剪短了头发,穿上牛仔裤,尽量打扮得像个男孩子。

  即便是这样,到了小学高年级的视角,不知什么原因总觉得他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感觉养父看我的视线都和以往不一样了。当然在宽敞的房子里,早上起床或是洗完澡的时候,房间都是各自独立的,并非一直生活在一起。

  那天参加完运动会的我回来比平时早,因为我在班上跑得最快,所以在接力赛上跑了两次,作为最后一棒冲破了终点线。那天我精疲力竭,精神有些松懈。平时我都很注意的,但那天我连房门都没锁就爬上床睡着了。

  等回过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无法抗拒的地步,话虽如此,也闹得天翻地覆的。家里的人包括母亲在内,都被派出去办事,这点也很恶劣呢。”

  一直都语气淡然的佳音这次似乎头一次在话里寄寓了强烈的感情。她是在用我从未见过的锐利视线凝望着过去的场面么?我仿佛也在那里看到和俊树相逢的那个威风凛凛而坚毅的女孩子。

  “——我想那人因为无法用殴打束缚我,所以应该是想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来支配我吧。甚至这不是冲动的行为,而是冷酷而有计划的。

  我将这事告诉了母亲,还跟她说我要离开家,我担心他会杀了我。

  可母亲不相信我。

  不,也许她是知道的,只是假装不信,是为了保护自己么?还是不想破坏好不容易才得手的幸福呢?我不清楚过着这般生活的母亲究竟能否感到幸福,我只知道我已经走到了最后的地步了。

  我开始离家出走了,并没有想去的地方,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事。我深信没人会相信我,也不会站在我这边。现在想想看,可能是被养父洗脑了吧。

  刚逃出去就被带回来了,当然挨了一顿拳打脚踢,甚至还被拽着头发扔下了楼梯,那时怎么就没死成呢。虽然头发掉了很多,但这比起我身体上的事,这并算不上什么。

  如果就这样待在那个家里,内心肯定会崩溃的吧。我想我一定是本能地知道这点,所以才一直在逃跑。

  虽然我只会盲目地跑出来,但随着次数的增加,经验也越来越丰富了。当时我去的是七海,第一次离家出走超过一个星期的地方就是谷町的废屋。从孩子们的流言中,我知道只要躲在那个屋子里,就不会有人来。六年前的我,和小春所说的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孩们所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只是我没有能够推心置腹的朋友,也不知道该该怎样巧妙地活下去。

  但是养父的手腕非常了得,他总是能把我找到,至少没有公开向警方提出搜索请求。虽然不抱有任何同情心,但养父至少在理性和智慧上对我的行动模式了如指掌。

  尽管如此,我还是去了几次七海,因为在之前的生活中,没有别的地方,能让我如此熟悉从而安下心来。其中一次就是在七夕前夕,我将从小学收到后就一直收在口袋里的诗笺上写了字,绑到了竹子上面。这并非抱有什么意义或目的的行为,只是因为想说却无人可说,在冲动之下做出了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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