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氏,原本“乔治·伦顿”的名字便成了“秋本让二”④。
可孩子们的姓氏是来自母亲那边的。对日本文化毫不感兴趣的母亲和父亲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甚至闹到了离婚的地步,但父亲对于日本文化的偏爱并没有丝毫改变。
“将这么重要的地方略去不提,好过分啊。”
佳音不服气地说道。
“对不住啦,我是想小佳应该能听出来的吧,真不愧是你呢。”
“这里我听出来了,但关键的地方我还是不知道啊,结果沙罗父亲所说的话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佳啊,你连她父亲是外国人都看出来了,其实也差不多知道了吧。”
听我这么一讲,佳音叫了一声:
“哎,我可完全不知道啊。”
“是呢,对佳音这样学习好的人来讲反倒更难呢,不过我也是听海王先生说了以后才知道的。”
“到底是什么啊?”
“你还记得她父亲女朋友的名字吧?”
“是叫‘蓝(Ran)’么?”
“他俩都没有听清楚呢,父亲介绍的时候就只用了‘某某小姐’,弟弟看过名片,就这样告诉姐姐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海王先生说过以后,我问健人名片上的名字是不是这样写的,健人坦率地点了点头。
“她的名字应该是这样写的呢。”
我在便签纸上写下了“蓝”字。
“弟弟是觉得同宿舍的乌兰名字里用的正是这个汉字,所以也理所当然地以为读作‘Ran’吧,没想到这字还有其他读音。他并不擅长汉字的读写呢。”
“然后姐姐那边也知道了,不过她就算听说了汉字,但因为和朋友名字是一样的,所以也就不再怀疑了。可真正的读法不是‘蓝(Ran)’而是‘艾(Ai)’⑤哦。”
“艾(Ai)?”
“没错。然后她父亲打电话的对象是自己住在美国的父母。半夜十二点多打电话不像是重视礼仪的他会做的事,但对面是美国的话就存在时差,比如说相差十四个小时吧,那么对面便是星期六上午了。当然用的也是英语,而沙罗略去了这件事,只是把听到了意思告诉了我。或许是知道我平时不大擅长英语吧。”
“那就是说——”
“是呢。她父亲是跟父母商量说‘Ai hates~’也就是为了‘蓝不喜欢沙罗’而感到为难,对于并不怎么亲切的沙罗,蓝小姐乍看之下似乎是很正常地应对,但实际上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反感。”
“她把‘蓝’当成了主语‘I’也就是‘我’,所以她对自己被父亲讨厌的事情深信不疑了呢。”
“可第一人称的话就不该是‘hates’而‘hate’了——啊!”
佳音的嘴巴一下张得老大——
“对啊,那孩子并不擅长‘三单现S的用法’呀!”
*
“那之后怎么样了呢?”
摆出一副被人声东击西的表情的佳音,终于回过神来问了我一句。
“结果那位父亲放弃了和蓝小姐再婚。要是跟女儿合不来,就不能在一起生活了吧。不过孩子们也长大了,调整状态准备把他们接回去的想法是不会改变的。他就是这么说的呢。”
我把从海王先生那里听来的话告诉了沙罗的父亲,他肯定了这个说法,然后叹了口气说:
“我给孩子们和老师这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担心呢。”
对此我安慰道:
“蓝小姐的事情真是太遗憾了。”
“不不,首先必须考虑孩子们的事,这次可能是我操之过急了吧。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三个就能一起在家生活了呢。不过我也没有放弃再婚的事。真希望有一天能和一位善良又聪明的‘大和抚子’重新组建家庭呢,就像北泽老师这样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放松了他那熊一样的脸庞,冲我眨了眨眼睛,我笑着搪塞了过去。
*
“我得鼓励姐弟俩更加努力地学习呢,要是他俩能将两国语言都好好掌握的话,也就不用烦恼了吧。正如那位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我会努力成为日美两国的桥梁的。”
“那诗笺上的字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也很简单呢。我们学园用的竹子来自附近的竹林,在土地的主人指定的范围内砍来的。大概是那年去砍竹子的时间晚了吧,竹子长得比预想的要高。据说竹子长得最快的时候,二十四个小时就能伸长一米呢。所以几天就能长到十米左右。”
“当时大概有不属于学园的某人进入竹林写下了这张诗笺。海王先生说,因为那人有着没法对外人诉说的烦恼,或许也有想要被其他人发现的情绪在,所以才写了这个吧。几天之内,诗笺就升到了好几米高的半空中。之后进入竹林的人和砍竹子的人都没能注意到。当放在仓库里的竹子安装完毕之后,谁也没有发现上面已经有一张诗笺。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依次挂上了自己写的诗笺,于是就混在里面了。”
“这样啊。”
佳音使劲点了点头,用手抚摸着披在肩膀上的头发。
“可那个写下诗笺的孩子又是谁呢?”
“这就不清楚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