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眼睛滴下了泪珠。
「握手会结束以后,米露菲大受打击而晕倒了。她那时第一次对我说了丧气话呢。她说『已经努力不下去了』,『想要放弃偶像的工作』,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明明剪掉她的头发的是我的粉丝,可是在整个团体中,她能够闲话家常的对象大概也只有我了……」
泪珠从冬姊大眼睛,扑簌簌地落下。
「所以我……从背后推了她一把。我告诉她『你不想做偶像也没关系』,告诉她『你可以当个普通的女孩子』。」
就像在忏悔一样。
冬姊犹如自白罪状一般,哽咽着,尽力把话说下去。
「结果米露菲……真的不当偶像了──……」
她掩着脸,用纯白的手帕盖住脸颊。
最后冬姊终于溃堤,不停流下的泪珠逐渐濡湿手帕。
她哭泣颤抖着肩膀的身姿,彷佛随时会消失无踪似的飘渺,好似一遭触碰就会溶化的雪花,是那么地纤细、脆弱。
「…………!……冬姊。」
────冬姊哭泣的样子,自从甄选合格以后就没看过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冬姊就一直是我憧憬的对象,她是那么地耀眼又远在天边。相较之下,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是的我,只要知道了她的活跃,就会觉得很难受。
不过冬姊的确也有她自己的痛苦。
冬姊在我面前不断地流下眼泪。而我不晓得该开口说些什么才好。我用手帕擦去她的泪珠,同时竭尽所能地在脑中厘清刚刚听到的故事。
「莲,对不起,我哭成这样。明明我没有……哭的……资格。其实我……本来想要……更冷静地告诉你的……」
「这些故事,本来就没办法冷静地说吧。我才该道歉,让你说出这些事。」
「没关系。不如说,我其实一开始就该告诉你了。那个时候我却倚仗青梅竹马的温柔,没有跟你说,这都是我的不对。」
为什么人家已经退出团体了,冬姊还要把香澄托付给我照顾?这对我来说始终是个谜团。我一直觉得这种事情一般要由家人想办法比较正常。
可是,我现在终于理解了。
冬姊会苦苦央求我照顾香澄,就是因为有这段过往吧。那是为了不要再让她孤身一人,也是为了不要再让自己后悔。
冬姊用手帕仔细地擦去眼泪,然后握住我的手。
那双手就像冰块一样冷冽,同时又有些许湿润。
「我在想,米露菲会把一切都当成自己的错,是因为她觉得只要自己忍下来,就不会伤害到周遭的人了吧。她认为由自己全部都背负下来,反而会比较轻松。」
听到这段话,让我想起不断苛责自己的香澄,想起她过度换气的样子。我不禁皱起眉头。
冬姊大大地深呼吸,再一次握紧我的手。
「可是这种事要是再继续下去,这次她一定会坏掉。所以莲,你去拯救她吧。」
冬姊深吸一口气──
「因为这件事,我做不到。」
她用带着泪水的笑容说。
「……嗯,交给我吧。」
其实我不知道香澄对我的信赖有多深。
我只有接触过香澄心机的那一面,像个「偶像」的那一面。也许在她心中,我根本连朋友都还算不上也说不定。
即使如此,我也想要更确实地跟她打好关系,好到能够让她理解──「这个男生,就算承担了我的压力也不会坏掉」,让她可以多依靠我。
毕竟我们在那一天组成共同战线的当下,就注定同生共死了。
「……话说,冬姊也要小心一点啊。像那种诽谤中伤,绝对全都是在嫉妒冬姊而已啦!」
「…………谢谢你。」
「倘若有什么事,都要立刻跟我说唷。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啦,不过如果你要找律师,我会认真帮你找律师事务所的。」
「好夸张唷,而且莲的想法也太独特了吧……唉,如果我坏得破破烂烂了,你能收下姊姊我吗?」
这个人就是会讲这种话让我困扰。即使我们是青梅竹马,也该有条界线来区分安全与否的吧!不过我怎样也不敢对她抱怨,只好直直瞪向冬姊。
「就算不用拜托我这种人,你也不缺对象吧。」
「哇~好过分。姊姊我明明就只有莲弟弟而已了说。」
「好啦好啦。」
「喂,你不相信我对不对?」
哪会有人敢相信现役偶像说的情话啊?
真是的,捉弄青梅竹马来取乐,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啦?
冬姊咧嘴一笑,然后看了看时钟,故意开玩笑似的发了牢骚说:「妆都花掉了啦。这下子要被经纪人骂了。」接着开始收拾,准备回去。
手机上显示现在时间五点半,已经超过原本预计的一小时了。
「时间没问题吧!」
「没问题,姊姊我可是很严谨的,已经事先报告过可能会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