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我来到说不出话的一条同学身边,也往围栏里面一看。那里环绕着绿色的网子,像是投手和打者用来练习的地方。只是脚边的土堆上散落的肉块飘出让人胃部紧缩的恶臭。其他还有被撕裂的棒球制服,以及只在课本上看过的人类器官喷溅得到处都是。
在这样的黑暗之中,闪着锐利锋芒的深灰色刀具,沾满了鲜血和脂肪,露出明亮光辉。
「哎呀,你们还是来了呢……不过,慢了一步。」
握着凶器的杀人凶手踩着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谁的尸体上,站在前方。
「要是再早一点,就可以看到我切烂这家伙的样子了。」
「呕!」
为了忍住突然出现的反胃,我不禁捂住了嘴巴。映入眼帘的情景实在太过刺激,我感到阵阵晕眩,脑袋一片空白。只要一个分神,感觉随时都会昏倒。
「觉得恶心的话还是吐出来比较舒服喔。不过在你习惯之前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
结衣平静地看着我,一字一句说道,冰冷的眼神令人一阵发寒。一条同学往前一步,像是要帮我挡住那有如猛兽或毒虫的视线。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质问的语气既紧张又僵硬。似乎是被结衣几乎变了一个人,浑身是血的样子给震慑住了。
不过,一条同学还是努力想思考,所以他才会提出问题。结衣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她手上紧握的菜刀,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熠熠生辉。
这诡异的情景,残虐得让人不忍卒睹,又毛骨悚然,却不知为何移不开视线。得水之鱼,或说是得血之杀人魔,结衣畅快凛然的姿态,强烈地烙印在眼膜上。
「为什么,呢?」
不带感情的声音,就像是失去所有情感的荒野般平坦、淡漠的话语。
她反手握住菜刀,如同枪口一样漆黑充满杀意的视线投向了脚边的尸体。
然后,竭尽全力往下挥动。「噗」,发出了肉被刺穿的声音,接着是骨头碎裂的钝响。仔细一看,那是尸体的脖颈处,被砍断的头颅滚落在地。
原本是圆形的轮廓四处凹陷,撕裂的脸颊及碎裂的头部,看起来是被不断殴打过。然而,那确实是双叶同学的头,我的理解能力终于跟上了现实。
来不及了。结衣已经变成了杀人凶手。
可是,我的悲伤及绝望,却被她的一句话给吓跑了。
「因为,我本来就是杀人凶手。」
「咦……?」
声音从喉咙深处溢出。在她的阴鸷之前我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双眼干涩发酸。
结衣没有回头,蹲下来继续道。
「我小时候,杀了闯进我家的强盗。他杀了我爸爸和妈妈,所以我杀了他。否则,我一定也会被杀。我只能杀了他。」
呢喃说着的她,背影不停颤抖。她的样子看起来令人心痛,却又像卷成一团的刺猬一样,带有一旦碰触到她,就会被刺得千疮百孔的危险。
「……吾妻,你在说什么?」
一条同学谨慎地询问。那时候,他往后退了半步。结衣散发出强烈的不好预感,以及压迫感,就像暴风一样席卷而来。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屏住气息,两人一起撑住。
「是呀,听不懂吧。反正你们不会懂的。每个人,每个人都说我是疯子。」
饱含力气的语调转为低吼,结衣抓起了双叶同学的头。右手沾满了喷溅而出的鲜血,被染成了大红色。浮出的血管看起来就像锁链般,将她束缚在斑斑血迹之中。
「这个果然才是我的日常,春乃带给我的环境并不适合我。她好不容易替我擦拭干净的这双手,又被鲜血给弄脏了。已经回不去了。我……我!」
「都是这家伙害的,让我又变回了杀人凶手!不会再有人愿意握起我的手了,春乃已经不在了!我们到底做了什么?只是平凡地活着,却因为贪得无厌的垃圾而受辱、受伤、受迫害。看到这个样子你们这些普通人却说我们发疯了!开什么玩笑,你们这些伪道学!你们是要我乖乖受辱、受伤、受迫害吗?笑死人了!像你们这种伪道学只看得到我们坏掉的地方,但却对我们为什么坏掉,为什么受伤这些看不见的黑暗部分装作不存在!所以我和春乃才会咬紧牙根活下来,但是连这些时间都被毫不在意地剥夺了,我们的未来和过去全都被破坏得一干二净!自以为是普通人的伪善者,全都下地狱吧!不懂他人痛苦的人渣一辈子在底层挣扎吧!去死!去死!去死!」
结衣不断不断地往下挥动手臂,她每挥一次,已经失去原形的双叶同学头颅就溅出更大的一摊鲜血,她看起来就像沉入血池中一样。
「吾妻……」
一条同学哑然失声。一定就如结衣所说的,我们这些伪善者无法明白那个地狱中的事。光是看着就想吐了,更是不可能去理解。也因此只要我们不曾去到那一侧,尝过相同的痛苦,就连同情之意都无法产生。
因为我现在,就只是一味地觉得她很可怕。
简直就像一头猛兽。完全神智错乱,想要拔除自己的指甲,粉碎自己的拳头般,不断挥动手臂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人类。
我没有办法理解她。
「春乃说过,打从骨子里坏的人或是疯子,才不会为此烦恼。就算有些和他人不同的地方,只要我还会觉得苦恼,我就是个普通人。所以,疯狂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