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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衰老的梦想,甲子园、职业棒球选手、大联盟,都可以不必放弃了。
我还可以去追寻梦想。
就在我抓起金属球棒,想要练习挥棒而举起了球棒的瞬间。
左边膝盖突然一软,让我站都站不住。一瞬间,火烧般的强烈疼痛从后侧贯穿了左大腿,直达骨头的那股剧痛在我脑中翻腾爆发。
「啊,啊啊,好痛!」
我将金属球棒撑在地面当作拐杖,想稳住身体平衡,结果这次是露出空隙的侧腹传来激烈疼痛,我连呼吸都无法,朝地面倒了下去。
「怎、怎么回事……」
我忍住从喉咙深处上涌的血,低头看向身体。右边侧腹和左腿后方深深地插着像是菜刀的东西。
被刺了。我被刺了。我一头雾水抬起头,那里站着一个女人。
浮现在黑暗中的白皙美貌。那不是健康的美,而是病态的憔悴。只是纤瘦的脸颊和手脚,虽然憔悴,但并不虚弱,更像是饥渴而益发清明有神的凶猛姿态。尤其是深黑色的瞳孔闪着尖锐的光芒,彷佛要刺死我般地蔑视着我。
「吾、吾妻……你……为什么?」
操场的角落,在这个时间不会有任何人经过。我总觉得感受不到她身上有任何情感,与其说是人,更像是猛兽或是毒虫。看着我这受伤倒地,无法挣扎的猎物,仔细思索着该如何给予最后一击才好。
「哪有什么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杀了春乃吗?」
她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侧腹和大腿还插着菜刀,但我依旧勉强站起身,吸了口气。不过或许是因为过度惊慌,肺脏和心脏开始不听使唤,空气无法流经喉咙,只能像在口中咀嚼氧气般,浅浅地吸着气。
「你……」
当我开口到一半,她捡起金属球棒,痛殴了我的脸。鼻子痛得像是骨头被打碎了一样,刺痛的冲击不断传到脑门深处。我看到被打飞的门牙越滚越远。我自己也飞了出去,倒地时,刺在身上的菜刀更是加深了疼痛。
「痛、痛死啦!」
全身又痛又热,完全无法思考。死亡的预感确实地朝我逼近,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件事。
「你在春乃消失的那天早上,对我说我生起气来很可怕对吧?但这不是很奇怪吗?如果你不记得春乃的话……如果没有春乃这个人的话,你应该不会看过我生气的样子才对。」
说完,她在地上拖着已经凹陷的金属球棒前端,走向被打飞的我。那个样子,很明显不正常,我忽然想起了她「曾经杀过人」的传闻。
「毕竟,如果没有春乃的话,我老早就死了。这个世界,除了春乃以外的人事物,我根本不在乎,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我就只有春乃而已。」
接着她蹲下来,又从书包里抽出菜刀,这次毫不留情地往我的右大腿刺下。
「唔,啊——!!!」
我发出了简直要撕裂喉咙的哀号声。彷佛那不是自己的声音一样,脑袋一片模糊。
这时候,她用痴迷于鲜血的眼神看着我的脸。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她的瞳孔里盘旋着如同无底深渊的杀意,几乎要将我整个人拖进去。所有的情感及思考都被她的眼神击溃,我的内心只剩下唯一一种微小的情感。
那就是丑陋无比的自尊。
「少啰嗦!」
我靠着臂力,硬是推倒了吾妻。
两腿都被刺穿无法动弹。我要死了。即使知道这一点,我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自己。
和以前一样。即使知道自己其实没有才华,却还是接受不了这件事。我只是像个傻子一样,追逐着理想。我不想改变。
反正我就是这样——
「你们这些人,全都是笨蛋,都是一群蠢蛋!反正你们都瞧不起我!你们都觉得我在白费力气……老是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可是我……我啊!不是该被埋没在这种地方的人……我和你们这些蠢人不一样!」
牙齿断了,嘴唇也肿了起来,因为情绪太激动所以讲话口齿不清。
但是,我还是非说不可。
「我哪知道笨蛋会有什么下场!给我消失,你也给我消失!明明是个怪人,还装出一副正常人的样子,竟敢……瞧不起我!」
吼完之后,身体不停地颤抖。我已经错乱到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视线前方,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在我看见她的眼睛时,忍不住,连呼吸都忘了。
「你这个垃圾里的人渣败类。就是有你这种只想到自己的人存在,才会破坏他人用鲜血、汗水和泪水建立起来的日常。是你们把我们推到了黑暗的深渊。爸爸、妈妈、春乃,大家都是被你们给……」
或许她看见了幻象,她的眼神没有焦点,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地说着什么。
可是下一秒,那双明显扭曲的眼睛,盯住了我的全身。
「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