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能专注精神在门帘另一侧的寂静。只是实在太过安静,感受不到有人的气息,让我知道保健室老师不在位子上。
只有我一个人在吗?这么想着,我低喃道。
「……我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一低头开口,劈哩啪啦,原本在心中的念头滚落而下。
「干脆去死好了。」
嘴巴的开阖自然得令人害怕。字句的每一个音节发音都平顺清晰,没有任何类似抗拒的反应。
因为就是这样啊。我已经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明白了。不论到哪里,都被人轻蔑为不正常、疯子,反正我会继续这样直到死吧,这种无力感穿透我的胸口。总觉得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未来的事怎样都无所谓,我只想要抛下一切。
而且,就算我不和其他人牵扯上关系,也无法逃离过去,过去没有消失,就因为那么一点小事,又将我推落至恐怖与绝望的深渊。
于是,就连活着都让我迷惘。
就在那时,隔开邻床的门帘突然被用力拉开。
而我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就飞来一句怒吼。
「你在说什么!」
我转过脸,隔壁是头上包着绷带的转学生。平时总是笑着的她,情绪性地显露出怒气。只是或许是不习惯生气,她的眼睛湿润,抓着门帘的手在颤抖。
「……你在啊?」
她没有回答,走到我的床边,抓住我的手。她的动作彷佛在挽留我不让我去任何地方,我的手被她用力握到都痛了。
「我问你,你刚才是认真的吗?不可以这样,不要想着去死。」
我连甩开她的手的力气都没有,移开视线,低头说。
「这和你没关系吧。」
没想到她更加用力握住我的手。
「和我没有关系就不能拜托你不要死了吗?」
这句话,彷佛沁入了我的内心。这时候,我终于明白她这个人了。
这个名叫三宫春乃的转学生是个了不得的大好人。是我过往从未遇过的类型,是能够打从心底去爱人的人。
经常笑容满面,很体恤他人,而且能够同理他人。她一定是个纤细的人。碰到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在颤抖,但她不在意,我明白她是拼了命地要向我表明真心。
但是,事到如今,已经太迟了。
「我是个死了比较好的人。」
「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杀过人。」
我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无所谓了,于是很自然地坦白。结果就连那个转学生也倒抽了一口气,我趁这机会抽开了被抓住的手。
然后,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用另一只手用力地、用力地,淡然地擦拭。
「不管我怎么洗,都洗不掉。不管过了多久都忘不了,一直很痛苦。即使如此,我还是非得活着不可吗?」
我无意责怪她,我也无意再拒绝她了。我已经明白她是个无庸置疑的大好人,不过最根本的是,我对一切已累到无力理会。
但是,正因为如此,我很想问她。
「光是活着都让我觉得痛苦了,你还要叫我活着吗?」
我看向她,但她的表情让我闭上嘴。我咬着唇,停下了擦手的动作,因为她的脸让我看到恍惚了。
「为什么你要哭啊?」
她听着我说的话,从双眼落下斗大的泪珠。这是因为她接受了我看破红尘,同理了我悲惨过往的关系吧。和她相处之后,发现她是个很好懂的人。
「对不起。但是,即使知道了这些,我还是希望你活下去。」
她吸着鼻子,擦擦眼泪这么说。然后她缓缓脱下制服上衣,让我看她的背后。
这次轮到我说不出话了。
从脖子下方开始,横向到两边的上臂及身侧,纵向到腰附近,她的整片后背是被烫伤腐烂的狰狞皮肤,如同向日葵圆盘花心一样的无数斑点,密集地烙印在她身上。
那是太过丑陋,对少女来说太过沉重的伤痕。
「你那是……」
我惊愕地询问后,她重新穿好衣服边回答。
「小时候被爸爸虐待的。每次我不乖,都会被用菸蒂烫背。我会转学来这里,也是因为爸妈离婚,我们搬回妈妈娘家的关系。」
然后她坐在床沿。脸上没有了平常的笑容,只是一脸平静、成熟的表情。
「不过反过来说,只要我能承受,总有一天事情一定会解决的。承受的意思不是说不要动、只是一味忍耐喔。而是逃跑、求助,总之努力活下去很重要,我是这么想的。」
从她声音的深处,可以一窥她强韧的温柔。于是,我对她改观了。她不只是单纯的好人,她还是个坚强的人。
「所以,不要再说想死了。我虽然不清楚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了痛苦的过去,就更应该要获得幸福,不然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说的话简直就像在说给自己听一样,我感觉到灵魂被那真挚的言语撼动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