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六话 对不起

  「原来友里就是当时的女孩啊……」

  「突然告诉你这种事,想必你也不会相信吧。但我还记得跟你度过的那段短短的时光。我们一起去过山上、去过河边,也用游戏机玩过音游吧。还在花田中立下了约定……」

  友里的声音越来越小,颤抖了起来。

  然后,不知不觉中……

  她的眼眶中溢出泪水。

  那些泪珠扑簌簌地滑落她的脸颊。

  「喂?友里,你怎么啦?突然哭了起来。」

  友里只是低着头不断啜泣。我不明白她怎么忽然间就哭起来了。

  但看着她哭,连我也感到很难过。

  沉默了几秒后,友里抬起头,一边流着斗大的泪珠一边说:

  「我那时候没来得及和你道别!你明明救了我,我却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没有说!我一直……一直很想见你……」

  友里紧握着自己的手,继续说:

  「对不起……你当时救了我一命,我却连谢谢都没说就离开了……一想到你可能会因为我而死,我就怕得什么都做不了。这是我心头上的疙瘩,一直折磨着我。真的很对不起……」

  啊,原来如此。

  我终于明白友里为什么哭了。

  虽然是令人感动的重逢,她却难受落泪的原因是……

  她对于自己在意外发生后立刻远走高飞感到后悔。

  我醒来时人就在医院。坦白说,我对当时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

  而且当我的意识恢复清醒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即使友里不见踪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面对内心煎熬但仍奋力说出这番话的友里,我轻声说:

  「你别哭了,我并没有记恨你。尽管时间不长,我到现在依旧很珍惜和你一起玩耍的回忆。能够像这样和你重逢,我打从心底很高兴。」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温柔?我可是逃走喽!你明明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一句谢谢都没说!其实你心里一定很恨──」

  「绝对没有那种事!」

  友里话才说到一半,我便忍不住打断她了。

  嘴巴就是不自觉地突然动起来。

  「目睹朋友即将送命,袖手旁观才比较奇怪吧?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肩膀也因此受伤。但我并不感到后悔。」

  「可、可是……为、为什么你不恨我呢?毕竟……」

  「是我自己想救你,有什么好恨的?你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势,对我来说就足够了。你没事真是万幸。」

  「真、真的?你不恨我吗?」

  友里颤抖着嘴唇,眼眶涌出比刚才更多的泪水。

  一看就知道了。只要看到她这副难受哭泣的模样,就会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友里究竟有多长的时间都活在后悔之中。

  即使想说话,即使想见面,却苦无办法。

  这种情绪经年累月下来,如今终于获得解脱。

  当然会忍不住哭出来。

  我朝友里走近一步,再一步,然后──

  我温柔地抱紧她。

  不是男友却做这种事,可能会令人觉得不舒服。

  然而,我只想得出这种方法来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恨她。

  「友里,别再介意了,快恢复成平常那个活力十足的你吧。我们以后还要一起玩,所以……你不需要再自责下去。」

  友里在我怀中小声说:

  「对不起,凉……真的很对不起……」

  「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你的歉意,所以别再道歉了。」

  「……嗯。」

  友里那双纤细的手绕到我腰后,用力地抱紧。

  接着,她小声地继续说:

  「谢谢你,凉……真的很谢谢你当时救了我。」

  紧抱几秒后,友里轻轻放开手,离开我的胸前。

  我看了看她现在的表情──虽然眼睛红肿,但没有再流泪,原本充满苦涩的表情消失无踪。

  「你已经哭够了吗?」

  「嗯,没事了。总算把一直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谢谢你。」

  「这样啊,那就好。不过,真没想到当时那个女孩就是你。我完全没有察觉到耶。」

  听到我这么说,友里有些高兴地倏然凑到我面前。

  「怎么样?我有变吗?有没有达成当时的约定?」

  「有啊,你变得超可爱的。」

  「谢谢你,凉。嘻嘻!」

  友里最后露出惹人怜爱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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