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我感慨地细细品味着没有久留里的宁静。
无论是脱下来就乱丢的袜子、吃得到处都是的盘子、喝完东西没收的杯子都只有妈妈的份。爸爸跟四叶都很有规矩,因此我要收拾的东西也只剩下一半的量。
就像爸妈一开始说的,今年久留里联络家人的次数相当少。
不,已经不能说少了。仔细想想,自从她说抵达那边之后就音讯全无。
去年几乎每天都会传她吃东西的照片到家人们的LINE群组,除此之外每天还会最少打两通电话给我。即使没时间打电话,也会传些浑身泥泞的照片,或是刚才吃的点心的照片等等,一天还会传个四次以上。
这样的变化会是受到在山上说了那件事的影响吗?
还是说之前只是联络得太过频繁,单纯是她有所成长了而已?
明明只是分开几天,对于久留里这个人的概念却好像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平常总是近在咫尺的存在,成了要去回想的存在。
我至今究竟都是怎么跟久留里相处的?渐渐回想不起来了。
就在久留里要回来的前一天晚上。
准备要睡觉的前一刻,我的电话响了。一按下通话键,就传来「呼咻~呼咻~」这样闷闷的呼吸声。
『……小光?是小光吗?』
「既然打了我的手机当然是我接的吧。你还好吗?有发生什么事吗?」
『……唔咕!我很健康……平安……而且努力工作……所以打工的薪水……会多给我一点……!』
一听到她的声音,那种感觉一口气就回来了。没错,久留里就是这样的家伙。重新找回的那种感觉比想像中还更令人怀念,也让我很开心。
「这样啊,那就好。」
『小光……』
「……怎样?你今年都没打电话回来耶。」
『……我、我在忍耐啊!』
「……忍耐什么啊?」
『呜呜,就是…………啊~!怎样都好啦,拜托让我多听一点……你的声音!小光成分消耗殆尽我都快干涸了!』
「…………」
她似乎不像想像中一样有所成长。但从莫名其妙地忍耐看来,说不定还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事情而有所顾虑……不,应该是我想太多了吧。
『啊啊!小光!不要沉默下来,拜托你总之一直发出声音吧!』
「咦!」
『有够短!不是这种感叹词,拜托讲个长篇大论!』
「就算你这样说……」
与久留里相比,我比较不会长舌地说出没什么意义的话。而且平常也不会跟朋友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不如说几乎没什么朋友。她这样要求,反而更让我想不到该说什么才好。
「……抱歉,我完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课文也好!就算念课文也没关系!』
无奈之下我将手机抵在耳边,并拉开抽屉。古文课本就放在最上面。
「《枕草子》可以吗?」
『什么都好!快点!不然手机快没电了。』
「呃,打电话过来之前先充电啊。」
『别说教了快点念《枕草子》啦!没听《枕草子》我就睡不着!』
刚才明明就说无论什么内容都行总之说话就好……不知为何现在狂推起《枕草子》。
「呃……春,曙为最。逐渐……」
我拿起课本,隔着电话朗读《枕草子》给她听。
久留里默默地听着,当我念完时,隔着电话听见她在吸鼻涕的声音。
『谢……谢谢、谢谢你……小光……平添伤感……尤饶风情……』
她的手机大概是就此没电了,留下这句莫名的话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只是跟妹妹讲个电话,不知为何让我有种好像咏唱咒语净化恶灵一样的心境。
久留里在那之后就像抛开束缚一样,隔天早上接连传了好几则LINE过来。
像是「现在要回去了」、「刚搭上电车」这些都还好。她还会传「我去了厕所」、「吃完早餐了」之类的报告,就连中途每经过一个车站就会传站名过来。
今天爸爸要上班,妈妈则是有事外出。四叶也去朋友家玩。大家应该都会在傍晚左右回来,但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打开客厅的窗户朝庭院看去,外头是个蝉声唧唧的夏天。几乎是杂音的蝉鸣响彻四下。
拿起手机一看,就发现一则「我是久留里,在离你家最近的车站附近」的讯息。
我将手机放在桌上,去庭院拔了杂草。
结束之后喝着麦茶又看了一下手机,就看到她连续传了「我现在刚经过汉堡王」、「我在你家附近的便利商店」这样的讯息。
愈来愈近了。
在安静的家里,手中的手机立刻又发出「叮咚」的音效。
「我是久留里,就在你家附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