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岁,最年长的那位是九十二岁。我放空思绪做着广播体操,动作也比平常更加俐落。
我总是在做完广播体操之后就回家,其他人则是都留在原地开始聊八卦。
「年轻人啊,这个也带回去吧。」
「谢谢。」
我收下不知道是谁拿来的南部煎饼跟花林糖,正要向各位告辞的时候,就传来婆婆们聊天的声音。
一听到「熟年离婚」这个词,不禁立刻停下脚步。
────离婚。
脑中浮现爸妈的脸,并再次想起他们吵架的事情。
不,怎么会,不可能吧。
平常明明都不会像这样听人讲话,现在却忍不住竖起耳朵倾听。
但接下来听到的对话就夹杂起「腰痛」之类,还有「芝麻明」、「家医」等关键字,看来是换了话题。
附近还有其他几个人聚在一起开始打太极拳,我便摇了摇头踏上归途。
冲过澡洗去汗水之后,一进到餐厅就看到四叶在里面。
「哥哥,这个放在桌上……」
一看到四叶拿过来的东西就愣在原地。
那是一份用绿色线框起来的离婚协议书。即使还看不懂汉字,四叶似乎也察觉到这是跟他们吵架有关的东西。只见她紧抿双唇,并紧紧皱起眉间。
「爸爸跟妈妈现在在做什么?」
「好像在二楼讲话……」
是在和解吗?还是又吵得更加决裂呢?内心涌上的危机感促使我喊道:
「久留里!」
原本窝在沙发上的久留里立刻像忍者一样探出头来。
「大哥,有何吩咐!」
「去、去侦察一下!」
「遵命,大哥!」
比起人高马大的我,她行动起来应该比较安静吧。以娇小程度来说当然是四叶最适合,但是有鉴于爸妈在交谈的内容可能不适合让一个小学三年级的孩子听见,于是请久留里前去侦察。
我跟四叶一起静静地等了一阵子,不久后久留里便蹑手蹑脚地回来。
「该怎么说呢……他们好像在卧室讲话的样子……」
「嗯,感觉讲得怎么样?」
「他们开始抢夺亲权了。」
「也太心急了吧!」
应该说,从吵架到离婚的进程未免太快……!
「两个人都说想抚养我们三个,谁也不肯退让。」
「这样啊……」
这时我突然察觉一件事。
如果爸妈真的离婚了,我跟久留里说不定就会分开。
照久留里的说法看来,爸妈都想各自带走所有孩子,但这终究不可能。久留里本来就是爸爸带来,而我是妈妈带来的孩子。听说通常是母亲比较容易取得亲权,因此四叶可能也会跟着妈妈。
当然也要看当事人的期望,不过久留里一旦知道爸爸会独自一人生活,她也不会硬是要跟着妈妈走吧。
要跟久留里分开生活。
久留里将不再待在自己身边。
光是想像而已,就感受到宛如独自站在狂风吹袭的荒野上的那股寂寥。
就算没有她在身边,日子也过得下去。但对我来说,没有久留里这个妹妹的人生,肯定会超乎想像地无趣吧。
而且爸妈说不定还会在这样的状况下,告诉久留里与四叶关于我们家血缘上的秘密。思及此,我的心情变得相当沉重。
今天是难能可贵的周末,我们家却笼罩在挥之不去的乌云之中。
无意间一看,只见四叶抱膝窝在餐厅角落,全身都缠绕着黑色障气般消沉不已。看起来就像个阴暗的座敷童子。
我靠过去并语气温柔地问:
「四、四叶,要不要吃冰?」
听闻我的问题,四叶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那要跳个开心的舞吗?」
听我这么问,四叶傻眼地看着我大叹一口气。
「那不然……不然……」
伤脑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让一个八岁女孩提振精神。换作是男生,总觉得只要拿出锹形虫应该就能多少振奋起来,但四叶是女生,而且还怕虫。要是拿出那种东西,说不定会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号,不可能因此露出笑容吧。
「久、久留里!」
「大哥,有何吩咐!」
我这么一喊,久留里就从厨房柜子的遮蔽处探出头来。
「久留里……你、你有没有可以激励四叶的点子……」
看见身上缠绕黑色雾气,一副要黑化的四叶之后,久留里「嗯──」地沉思。
「好!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