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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光站在原地发出的声音像是挣扎着要不要咬下眼前的家人,快要变成僵尸的人一样的沉吟,好一阵子过后才缓缓开口:
「我……非常……」
「嗯。」
「希望……你回来。」
将小光像是机器人一样说得断断续续的话听到最后,我也跟着开口回答:
「那我就回去。」
我点点头,小光这才总算笑逐颜开,并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看向脚边发出一道惊呼。
「啊!七尾!七尾──!你没事吧!」
「啊,对耶!哥哥,你还活着吗~?」
静静地倒在地上的七尾学长这时倏地站起身来。
原本看他微微颤抖的样子有点担心,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笑得很开心,害我以为他变得失常了。
笑了一阵子之后,七尾学长说声:「我没事。」并呼出一口气。
小光立刻做出下跪磕头的动作。
「七尾,真的很抱歉……!医药费我来出!改天也会带礼盒拜访双亲向他们道歉!」
「呃,不用啦,会长……我真的没事。看到会长恢复成原本的会长也让我放心了。看来有帮上你的忙,才是最重要的……噗呵呵,真没想到会长也会那么慌乱呢。」
七尾学长好像被小光慌乱的模样戳到笑点,即使一边说话还是一边咯咯笑着。这时我总算察觉。
这个人大概────是个怪人。
乍看之下低调又沉稳,其实秉持着强烈的自我,也能瞥见他莫名异样的地方。
「久留里,总之问题解决了呢。你们兄妹和好真是太好了。」
「美波……谢谢你。」
这个状况明明就带来了莫大的麻烦,美波却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个性相当坚强。
七尾兄妹用一样的脸扬起满面笑容。这两个人真的很像。
这对兄妹的兴趣跟价值观明明都不一样,但在本质上确实共有某种相同的东西。
真的是家人。
而这对我行我素的兄妹,也给我们兄妹俩带来救赎。
**
一再向七尾兄妹道谢及道歉之后,我跟久留里一起踏上归途。
又搞砸了。
我有时只要情绪激动,就会迷失自我。
第一次是在小学一年级时。久留里因为感冒住院那天。我大半夜偷溜出家门。
一般来说晚上不会有那个年纪的孩子独自外出,因此惊动了不少邻居。
回过神来时,我浑身湿透而且全裸地待在附近的小间神社。听爸妈说我好像是一边哭着说:「久留里搞不好会死掉。」一边朝自己泼水祈祷的样子。会说得这么不确定,是因为我自己没有当时的记忆。
不过呢,即使以这样的形式表现出来,也还算好的了。
第二次是在小学四年级。久留里打破杯子,她的手被碎玻璃割到的时候。
我因为看到她流出意料之外的大量鲜血就陷入恐慌。以防万一,妈妈带她到医院去,回来之后发现我碎念着「濑户陶器跟玻璃都是邪恶之物」、「要排除一切危险」之类的话,将家里的餐具全都塞进垃圾袋里准备丢掉的样子。这件事我还留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但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第三次则是国一。久留里被一个变态跟踪的时候。
那时当我回过神来,自己正拖着用绳子一圈一圈绑起来的变态,想把他带去附近卖烤地瓜的老人那边一起烧掉。
老人当然立刻报警,因此我也不至于犯下大错。
平常都尽可能让自己沉稳、冷静,而且在常识下采取行动。
明明有像这样特别留意,但只要有个契机导致自己的理智线断裂,就会连同平常压抑的部分一起爆发,做出超乎常识良知跟伦理的行动。
我打从心底害怕这样的自己。
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暴力倾向会随着身体的成长增加更是令我感到害怕不已。
见我意志消沉地走着,久留里也想开口说点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把话吞回去,并轻轻牵起我的手。
我跟久留里一直默默地走着,但一朝她的脸看去,就此对上视线。
这几秒钟的时间,我们都没有人开口,只是对视着微微睁开的双眼,直到久留里像是氧气不足一样开口:
「小光,没事的。」
如此说道的久留里稍微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之后就展露笑脸。
像是完全不在乎束缚着我的那些常识,那是一抹既自由又温柔,还很可爱的笑容。
不久后,终于看到我们家了。爸妈和四叶全都来到玄关前等着我们。
「小久!你跑去哪里了!」
「久留里!幸好你平安无事!」
「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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