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是感性比较薄弱的类型。
世上有些人会看电影看到哭,与主角一同忿忿不平,观赏体育赛事时也能感同身受地欢天喜地。但我看电影时从来没有哭过,而且跟别人说话时,也不太能察觉对方在情感上的微妙变化。
像这样的个性说好听点是冷静,不会因为情绪化而偏袒,凡事都能公平以对,但也时常不识相地伤害到他人。说不定这就是除了亲近而且很懂自己的家人以外,难以对其他人敞开心房的原因。
所以一直以来,每当我不知道要怎么与他人应对的时候,不是以情感为起点,通常都是拿公众道德跟伦理规范加以对照,并选择一般来说正确的应对。只是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才会这么做,并不是凭借感受做出判断。所以面对没有明确解答的事情时,就没办法做出灵活的应对。
最近一直在反覆思考关于普通的兄妹关系,但愈想愈觉得久留里这个人在各方面来说都太特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本来应该是要用感觉去处理,而不是像我这样想靠大道理解决的问题吧。
即使如此,不知道其他解决办法的我,结果也只能自己思考,并堆积起一个个大道理。
或许与其他家庭相比,像这样追求普通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这世上有多少家庭,就会有多少种形式存在。因此感觉可以改成站在久留里以外的家人,像是久留里跟爸爸、四叶跟我、妈妈跟我之类的组合立场重新审视距离感,并摸索出应该存在的形式。
离开剑道场后,我走在夕阳染红的归途上,不断想着这些事。
回到家正要走进客厅时,久留里就动作俐落地从里面出来,并把门关上。
「小光,怎么办啦?四叶的老师好像要她回家询问关于妈妈的职业耶。」
听久留里这么说,我不禁睁大双眼。
「这种课题通常都是问爸爸的职业吧?要是妈妈没有在工作怎么办?」
「应该是因为现在很多妈妈都有在工作吧……而且家庭主妇也算是很了不起的工作……班导好像是有着崇高想法的人喔~」
「这样啊……四叶现在在做什么?」
「她在吃冰。这是提问清单。」
我看了一眼久留里递过来的影印纸上的提问清单。
上头第一个就写着职业、从事这份工作的原因、开始工作之后有什么改变、产生成就感的瞬间等等,大概列出了十个左右的问题。我默默地看完之后,抬头望向久留里。
「有跟妈妈说了吗?」
「我也才刚听四叶讲而已……妈妈一直待在工作室里没有出来,所以还没跟她说……」
「那我试探性地去问一下。看妈妈怎么回答,搞不好可以蒙混过去。」
这种东西无论好坏,也不管从事哪种职业,回答起来都容易变成普遍性的内容。如果可以问到就算直接写下来也没关系的答覆,那也不必说谎了。
「小光,加油!」
在双手做出加油打气姿势的久留里目送下,我前往妈妈的工作室。
一打开门就见到妈妈坐在电脑桌前。考量到万一是四叶突然开门,便将桌子配置成座舱型,从房门的地方看去只能见到萤幕的背面。
「怎么了?要准备晚餐了吗?」
我走近之后,就看到萤幕上大大呈现一个女生张开双腿而且全身是汗,还泪眼汪汪地一脸陶醉的图。妈妈的图人体骨架很稳,画得非常好。更重要的是人物表情散发生动的光辉。虽然没看过作品内容所以不是很清楚,但我相当喜欢妈妈的画风。
思及此我就重新打起精神,握着拳头当作麦克风一样朝妈妈伸了过去。
「请问你从事这份工作的契机是什么呢?」
「哦,小光,怎么啦?玩采访游戏吗?」
妈妈感觉很配合地双手抱胸并翘起脚,露出一脸自豪的样子。
「从事这份工作的契机啊……这个嘛……我在国中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的癖好,凭着一股性冲动埋头猛画了之后,不知不觉间就变成现在这样的感觉呢……」
「是、是喔……」
「啊,癖好方面的契机是国一时有一次去朋友家玩,目睹朋友跟她哥哥的关系莫名有种恋人般氛围的那个瞬间呢。我当时幼小的心灵……就觉得他们绝对做了什么色色的事。」
……没办法写。这绝对不能写。
「那特别有成就感的瞬间是什么时候呢?」
「我很擅长画女生仰躺抬起双脚看光光的姿势,如果剧情顺势演变成这样的体位就会很有成就感呢!」
妈妈伸出双手比手画脚地畅谈起来,而且也是用一脸自豪的表情回答。
「……谢谢你的配合。」
「嗯?这样就好了吗?」
「嗯……」
「小光?这采访是怎样?」
我重重地大叹一口气就走出房门。
久留里从客厅的门缝间窥探我这边的状况。
「……感觉不行吗?」
「不行不行不行。完全不行……不然说是漫画家蒙混过去好了?这样也没有说谎。」
「不行啦!小学生一听到是漫画家一定会全场嗨翻……!绝对会被问是画什么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