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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老师知道我是请假去爬山了吗?
不对,如果是这样那船桥老师不可能会允许我以这种理由请假的啊……。
我一头雾水,总感觉心里有块疙瘩,正当我将手伸向办公室的门时。船桥老师的一句嘟囔,传入了我的耳中。
「不过,七草这个时候转学,也真是可怜啊。」
瞬间,身体仿佛触电般抖了一下的我,转头又回到了船桥老师那里。
「老师!您刚才说……是谁,转学了?」
「唉?不,就是七草啊。一年级的七草音叶。你昨天请假没来学校的理由,不就是知道她要转学去给她送行了吗?」
「…………」
船桥老师的脸产生了重影,周围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就好像盯着汉字看太久产生了语义饱和现象一样。
转校,送行,理由。
是连这几个词本来的含义都忘记了吗,不管在脑袋里重播多少次我都想不明白。
今天来教师办公室之前,我手里就一直握着一个文档袋。那里面,是装了什么来着。
说到底,我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早就跑来学校的啊。
崩坏不停地产生连锁,最后令我的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
此时的我,只想起了一件事。
昨天,七草在分别的最后……她说了什么。那是一句以永开始的话。
现在我才明白,她说得是『永别了』。
在七草家以爬山为条件定下的约定。
哪怕一次也好,跟我一起去医院找医生看一看。我们定下的这个约定,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打破了——。
之后,我魂不守舍地坐在自己座位上一动不动,回过神来就已经放学了。
就算这整整半天脑袋里都在想七草的事,我现在仍没有一点现实感,老实说这根本就让我难以置信。
离开学校后,明明没有着急的理由,我却用力踩着脚蹬在寒风中穿梭。呼吸和大腿到达极限后,我才一屁股坐在了车座上。
陷入轻度缺氧状态的我用脚蹬撑着身体,回忆起了第一次进入七草房间时看到的光景。
跟本人那五彩斑斓的色彩印象完全相反。那个空间简朴又单调。与其说是干净整洁,更应该说东西少得出奇,显得异常煞风景。
那个时候,我只因这与她平时严重的反差感到吃惊,但现在想想,原来是当时七草已经将行李几乎都搬走了。
所以,她家里的东西才会少得那么不自然。
也就是说。
早在去爬山之前,七草就知道她要搬走。
她明明知道,却什么也没对我说。
为什么?
不想让我担心?不,不对。
跟我当面告别她会寂寞?不,不对!
『学长,你是我全世界最讨厌的人』
没错,就是这个。
七草,那家伙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她根本就没在乎过我。觉得不需要跟我道别,更不需要跟我商量,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翻涌的怒火让我用力握紧把手,手掌与橡胶之间发出的摩擦声就仿佛我内心的哀嚎。
我从遇见七草就很讨厌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另一方面,我也确实觉得,能遇到七草这个人太好了。
或许没有直接对她本人说过,但我很感谢她。
下了自行车看向车筐里面,我今天直到最后都没能拿给任何人看的作品,从透明文档袋里飞了出来正快要掉下去。
我将分镜脚本塞回文档袋里,用昏暗的目光注视着它。没有七草在的话这个作品就无法完成。
不,说到底昨晚之所以会通宵画它,就是为了拿给七草看。
如今没有看它的人了……它就只是破纸片。
那还不如干脆。
大拇指的指甲陷入文档袋里,我缓缓地将右手举过头顶。
是把它像画片儿一样摔到地上呢。还是把它切碎了让它随风而逝呢。
刹那间脑海中浮现出这些方案,我盘算着该选哪一个。
「………………」
可是,我却选不出来。
这半辈子都从未有过什么兴趣爱好的我,第一次主动又快乐地画出了这部作品。
想都不用想,我不可能只凭怒火和冲动,就轻易抛弃硬扛着爬山带来的疲惫努力画出来的力作。
我将举起的文档袋重新放回车筐里,低着头灰心丧气地踏上了回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