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眼前这个女孩脸上泛着冷汗,一边说话一边喘息。
“怕了吧?”
——忘了我吧,都这个样子了。
“一点儿都不怕。”
“……可真是缠人。”
多月别过头,继续小声地说:
“医生说,差不多到下周,可能就开始掉头发了。”
“这样……”
“我最讨厌这个。”
今天的冬月说了很多的话。
似乎她如果再不把心中那些不安说出来,就要撑不住了。
还是说,这只是她的自暴自弃。
“我眼睛看不见,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冬月的声音渐渐有了哭腔,连我都听得仿佛肝肠寸断。
“我只能靠手去摸来想象自己的样子,很不好受……唔。”
她终于是忍耐不住,开始哭泣。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哭泣时的样子。
心中的怜爱被痛苦洗去,感觉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最终,她轻轻说出了那三个字:“好想死”。
这竟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个笑容常伴的冬月说出来的。
可是,那又是哪个冬月呢?
那只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冬月啊。
现在我眼前哭泣的这个人,就不是冬月了么?
我能做什么,我究竟能做什么。
这种时候,是不是该抚摸她的后背?
要不要碰她?我一瞬间陷入踌躇。
但我心中重要的人在哭,我不想什么都不做。
手碰到她的后背,她的身体颤抖一下,我担心她会不会不情愿,但意外的,她并没有说什么。我集中精力,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对她说:
“大学要举办一项活动,叫‘孩子们的烟花’。”
“孩子们的烟花?”
“这算是医院志愿者活动的一个项目,计划把孩子们画的画做成烟花。大学里正在做准备。”
我放慢语调,以便她能理解。
“我想和你商量,你也来画一幅画好么?”
“我吗?”
“对,今天要把收集到的画寄到烟花公司去,由于制作和准备都需要时间,放烟花的时间预计要到九月。所以……”
我继续说:
“所以,坚持下去。还有三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先定下一个目标,到那时身体恢复得好一些。”
为什么!冬月提高了声音:
“为什么要告诉我!”
她大声地呼喊。
“我都说了好痛苦!为什么还要让我坚持……为什么说这么残酷的话啊。”
她双手捂住脸开始哭。
啪嗒,啪嗒,眼泪滴在雪白的床单上。
“这个,你摸一摸。”
她眼睛看不见,我握着她的手腕,让她摸了摸某个东西。
是那个失而复得的黄色书签。
冬月摸到书签的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个,是我的那个……?”
“抱歉,我读过了。”
“……狡猾……太狡猾了”
冬月呜呜地哭,眼泪打湿了她的脸。
我抓住她的肩膀,将我所拥有的全部正能量化作一句话:
“还是有一个目标的好!”
我想为自己的意中人——她即使自己伤痕累累,也要将头发寄给别人,那个我心爱的人,加油打气。
“比起哭泣,还是有个目标的好。坚持下来,虽然我无法缓解你和疾病斗争的痛苦,但我会来看你,当你的听众,给你加油鼓劲,所以……”
——加油。
我向她露出笑容,即使她看不见。
这笑容,也许能通过声音传达,也许能通过气氛传达,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百分之一就足够了,我强颜欢笑,为冬月送去鼓励。
“我能做到吗?”
“可以的。”
“我,能坚持得住吗?”
冬月哭得梨花带雨,我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没问题,一定可以。”
“我也……”
冬月声音嘶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