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丢脸了,赛罗。」
这就是芙雷希•玛斯提波鲁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虽然完全在我预料之中,但预测实在太过准确,甚至让我稍微笑了出来。但我这样的态度似乎让她更为恼火。
「现在是笑的时候吗?」
芙雷希以完全看不出感情,而且十分冰冷的视线看着我。她有一双南方夜鬼一族特有的无底深渊般黑眼睛。
「完全看不到进步的迹象。不对,甚至可以说退化了吧?以前大概是苍蝇程度,现在不过是毛虫等级。太惨了。」
芙雷希•玛斯提波鲁特这名女性,拥有完全符合南方夜鬼一族的外表。身材高挑、四肢修长,同时具备光滑的褐色皮肤。把暗灰色──一般称为「钢铁色」的长发绑起来。
街头巷尾传说这种「钢铁色」头发底下藏着夜鬼们的角,不过那完全是谎言。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角。
芙雷希他们这支被称为「夜鬼」的民族是以南方峡谷为支配区域。因为地形上的特性而形成了几个小部族,与自然斗争的技术相当发达。尤其是圣印技术方面,更是有许多可以跟他们学习的地方。
而这样的过程中,排斥外人的倾向也变得更加强烈。进入峡谷者将无法活着回去──或者夺走身体的一部分作为警告才让人离开。听说因为不断重复这样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就成为被称为「夜鬼」的民族了。
「……你在做什么?」
芙雷希指着对面的沙发。
「快点坐下来。这样看起来好像我在斥责你一样。思考的速度变慢了?还是只有动作变慢?不论是哪一种,看来都必须帮你思考改善的方法才行了。」
这里是设置在军营里的来宾用房间。摆设了相当高级的家具,尤其是沙发更是特别豪华。
「……什么叫看起来像被斥责。」
由于让她单方面说下去将会没完没了,我就先对这个部分做出反驳。
「实际上我就是在挨骂啊。看来我还是站着听比较好吧。」
「我不是在骂你。」
芙雷希就跟平常一样,以不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扑克脸这么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身为玛斯提波鲁特家的女婿,不要做一些丢脸的事情。如果办不到的话,希望至少能表现出愿意进步的努力。单方面斥责夫君什么的,听起来好像我是什么悍妻一样,别再这么说了。」
「这样还不叫斥责吗?」
「完全不一样。这是希望丈夫能够进步的忠告。」
「我们对事情的看法不太一样。」
「……这样啊。原来如此。」
芙雷希像在思考什么般沉默了几秒钟。
「那么就配合夫婿的文化吧。」
芙雷希竟然轻易就改变了意见。
「我就改变看法。赛罗,我全面赞成你的意见并且跟你道歉。」
她用单手比划出谢罪的圣印。过程一直是一脸认真,就是这样才让人不知如何回应。
「我没有让你感到不愉快的意思,是我的不对。」
「……那么,顺便拜托你别再用苍蝇或者毛虫来形容别人了。」
「难道说在一般民间,那也算是侮辱的表现?虽然觉得很容易懂,不过你觉得讨厌吗?那我会努力改过。」
「应该说,你的忠告基本上听起来都跟痛骂一样。关于这一点──」
说到这里我才发觉。我现在要举出来的改善方案,在一般人的观念里听起来也很像是痛骂。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很累,于是就放弃了。
(插图004)
「……没什么。」
「是吗?那就好。」
芙雷希在面不改色的情况下点了点头。
极度缺乏表情变化──许多夜鬼的人民都是这样。听说改变表情在礼仪上属于失礼,上流阶级都被教导必须压抑这样的行为。
另外,夜鬼族的人民基本上都是使用痛骂别人般的用词遣字。这似乎也是夜鬼的文化──看来他们之间存在所谓「忠言必须逆耳才容易记住」的谜样共同脉络。结果就是用词遣字自然变得相当尖锐。
我有好几年都在那里生活,所以具有一定程度的理解,但外界的人称呼他们为「夜鬼」,可能也是受到这部分要素的推波助澜。
「……所以,赛罗。快点坐下。」
芙雷希再次催促我。
「站着很难讲话。」
我拍了拍愣住的泰奥莉塔肩膀,接着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泰奥莉塔希望一起参加这场「面会」,老实说我有点意外。我确信绝对不会发生什么愉快的事情,于是试着说服她,也做出了说明。但她主张无论如何都要参加的话,其实我也根本没有拒绝的权限。
也因此而形成了我、泰奥莉塔以及芙雷希这种令人无法冷静下来的组合进行「面会」的状态。不过可能还是比只有我跟芙雷希两个人面对面要好多了。
「……原来如此。」
芙雷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