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你看嘛,我基本上算是烂好人类型对吧?」
可以听见从后面传来渣布的声音。
从刚才开始,这家伙就毫不间断地说着话──好像不这么做就无法呼吸一样。实在太让人困扰了。
「应该说是过于温柔带来的悲伤吧?所以从训练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不对劲了。这不是很困扰吗?其实我是从小就被暗杀教团养育长大的超菁英暗杀者耶。」
真的太刺耳了。
我稍微加快脚步,但渣布似乎不认为这是「不想再听了」的讯号。
「越是调查目标,就越觉得『呜哇~没办法杀这家伙~他还有老婆小孩以及生病的爷爷啊!』。我天生的纯洁心灵就会在这种时候跑出来哦。」
走在前面的铎达回过头来露出再也受不了了的表情。
(把这家伙留在要塞里是不是比较好?)
他的眼睛正这么说道。
说起来,已经从渣布那里听到这些事情好几十遍了。要不是他身为狙击兵的技术相当高超,我早就把他揍昏了。这家伙的狙击能力已经算是超常现象的范畴。
「所以我从来没有杀掉目标。成功率是零!不过……你们也知道,没有杀掉目标的证据教团就会生气……所以我才会把附近毫无关系的家伙弄成一团烂肉带回去。目标则是让他偷偷逃走。我是不是个很善良的人?」
无法杀掉目标的暗杀者。
我曾经想过「那你为什么能杀掉附近毫无关系的人」,不过他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据他本人表示……
「那是当然的啦……」
这就是他的说法。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我想在渣布心里,人类应该跟牛或者是猪这样的存在没有两样。
对其产生感情的话就下不了手,没有的话就不会有任何犹豫,大概就是这样吧。他应该是我永远不想扯上关系的那种杀人者,但很遗憾的是事情总是无法如我所愿。像这种时候,我就会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正在受刑的罪人。
「然后呢请听我说嘛,就是放逐了我的那个教团!那些家伙真的是暴虐无道──」
「渣布。」
我这时候终于回过头去。因为已经抵达目的地,而且真的很吵,所以觉得是时候让他安静了。
「闭上嘴。」
「啊,抱歉。老大。」
渣布开始搔起头来。
小麦色的头发──缺了几颗的牙齿──虽然开朗,但总觉得有点窝囊的脸。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叫我老大。渣布就是这样的男人。
「我又太多话了吗?」
「赛罗,还是让这家伙戴上口塞比较好啦。」
铎达绷起脸来指着渣布这么说。
「真的很吵。我曾经跟这个家伙睡同一间房,真的很惨。他一整晚都在说话!都不睡觉!」
「我正在做不睡觉也没关系的训练,可以撑三天哦。」
「看吧,真的很恶劣!」
铎达发出悲痛的声音。
老实说,让铎达与渣布一起工作真的很吵。即使如此还是只能把两个人带过来。失去一只脚的诺鲁卡由陛下不可能完成要塞外面的侦查任务,贝涅提姆就更不用说了。他根本没有体力。就算把达也带过来,他也无法胜任这样的工作。
结果就只剩下这两个人了。
「铎达先生,让我们好好相处吧。我们应该是伙伴啊。」
「如果你可以再安静一点的话。」
「我就是没办法安静下来啊。你也知道,我不是有在教团里受到虐待般训练的过去吗?那个时候,我被关在地下监牢里──」
「喂。」
没办法的我只能插嘴了。
「我说过闭嘴了吧。别让我再说一遍。」
「看吧,赛罗生气了……」
「呜哇,糟糕!对不起,老大!铎达先生也快道歉!」
「为什么连我都要道歉。」
渣布迅速低下头来,两个人再次开始斗嘴。
我已经连气都懒得叹了。不再想办法制止两个人。直接压低身体,凝眼看着前方的一大片景色。
是从谬利特要塞徒步将近半天的小山丘看出去的光景。
虽然是在多云的天空底下,但可以清楚地远眺库本吉森林、泽汪•卡恩矿山以及距离该处有点远的西方雷塔•迈延群山。
现在群山的山脚下有黑烟像在地面爬行一样往外扩散。
正确来说,那并不是黑烟。
是因为大量异形聚集在一起的缘故。因为它们在移动,所以卷起了黑土,变成像烟雾一样。那正是刨除、削开大地的大军移动。树木因为大军的移动而被扫倒,异形们宛如土石流般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