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
战斗仍在继续,败兵残卒们也还在三三两两地归营。穿着铁灰色战斗服的手臂从泥泞与倒木的窄缝间伸出求救。
「──第几次了啊,有点创意好吗!」
这个模仿伤兵的自走地雷,被机甲部队的青年指挥官回以爱机的蹴击。金属制的自走地雷,在雷达上的反应不同于人类。「破坏之杖」有辅助电脑提供比对与警告,很少会将两者弄混。
当然这样四处散播电波,会提高被发现与中弹的危险性,但如今四面八方都被臭铁罐包围,再多点危险也没差了。不同于步兵或装甲步兵,机甲指挥官认为他们机甲部队受到厚实装甲的保护,理当多少冒点危险帮其他人分辨敌我。
毕竟……
『等等,不要见死不救……』
「不要靠近它们,步兵!──这附近的都是自走地雷,别理它们,你们退下!」
一群忍不住放慢速度的败兵残卒,被这声喝斥吓了一跳转过头来。
大概是听成战友的声音了吧。
也有可能天性善良,就连一个陌生人也无法弃之不顾。
事实上这些步兵转过头来时,那些被泥巴与变色血迹弄脏的脸庞,全都泫然欲泣地歪扭着。
「……真的是自走地雷,对吧?不会『又』变成见死不救吧……」
机甲指挥官苦在心里,忍耐着没咂嘴……看来这群人曾经被迫抛下弟兄。
抛下无法动弹的负伤同袍,或是还在战斗的其他部队。
正因为如此,才会无法忽视求救的声音……所以,才会差点中了自走地雷的计。
「对,那些都是臭铁罐……所以,我们不是要见死不救。不是没有力量救人。」
如今整个战线溃败四散,战场士兵各自败走。为数众多的真正伤兵被丢下不管。也有很多人无法帮助伤患或友军,不得不丢下他们自己逃走。
而这种兵器正是抓准了这场混乱,与这份罪恶感。
自走地雷所针对的,正是无法抛下战友之人的良心,以及置身于背叛与溃逃的现况中依然不忘救人的善良人种。
那种恶意彷佛在嘲笑你们人类最好别具有什么善意或良心,这样还能活久一点。
……该死的东西。
「我死也不会输给你们。」
唾骂之后,机甲指挥官与后退前往哈鲁塔利预备阵地的步兵们走反方向,让「破坏之杖」掉头去对付现身追杀他们的铁青色集团。
军械库基地周边的扎斯法诺库沙森林阔叶树与针叶树交杂丛生,属于联邦西部特有的植被形态。这里过去曾是治理附近一带的领主猎场,几乎未经人手整顿而保留原貌的大地高低起伏,加上树根枝节盘屈交错,形成了拒绝人类踏入的密林。
如今他们活用并加强这种天然屏障,只有会妨碍到防卫的部分进行开辟,建造出恰似一道道伤口或瘢痕的战壕、反战车壕、碉堡与钢筋制反战车屏障。
北方的冬日叶隙天光,在反战车屏障上反射出暗沉光泽,透过光学萤幕射入眼中。眼看经常过来进行训练、狩猎或钓鱼而像自家后院一样的森林,如今变得面目全非,满阳在座机里感觉到内心深处一阵骚动。
无论是满阳或任何一名八六,都不记得自己的故乡风景。但如果还记得的话,要是故乡被改造成这样的战场,心里必定也会产生相同的不安。
宝贵的记忆,以及记忆的依归之处,被涂改成流血与死亡的光景。
原来,这竟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
这座基地对自己与同伴来说,不知从何时起已成了无可取代的精神依归。
但是……
所以……
「大摇大摆地踏进别人家的院子,你们当自己是谁啊──这里是我们的基地,就是这样。」
这是我们在行军训练中走过,常常来打猎、钓鱼,其实也享受了不少欢乐时光的森林。是我们的庭院。
森林里的河流、谷地、斜坡与树木生长的方式,我们全都知道。
我们机动打击群在这森林生活了半年,它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女武神」各个战队、与战队协同作战的「阿尔科诺斯特」以及战斗属地民屏气凝神,藏身于熟悉的森林起伏地形与尚且陌生的防御设施时,收到知觉同步的讯息。是同样让「送葬者」潜伏于这森林中的一隅,侧耳静听步步进逼的「军团」发出悲叹的辛所传来。
『全体人员注意,它们来了……地点九三四将会最先遇敌。敌军前锋将于一五○秒后进入射程,推测为机甲部队。』
说完,『哼。』机动打击群的死神冷冷地嗤笑了。
『以为胜券在握了就连侦察也不派,大家去狠狠给它们自大的脸孔一拳吧。』
战斗属地民们不知道辛的异能,传出困惑的沉默。
至于八六与「西琳」,还有与他共同奋战已久的班诺德等极光战队队员,则是镇定如常地回应──收到。
正确按照指示,于火力据点发出的炮火齐射,为军械库基地防卫战奏响了序曲。
铝制装甲与内侧的防弹纤维挡下了大多数的榴弹碎片,但不是全部。
「同步装置──果然报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