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因此随后而来的犀利、精确的一句话让维兰不由得回望长官。
中将笔直的目光凝视着他。用那双燃烧般的深红眼瞳。
「你说对了。这是逃避,是不被允许的懈怠态度。所以──你必须继续战斗。」
那双焰红种特有的宛如烈焰腾起般,与维兰等夜黑种势不两立的焰红种的深红眼瞳。
「尽管鄙视我的怠惰,讥笑我是只逃避沉重责任、丢人现眼的老狗吧。你必须打下够丰硕的战果,好让你有资格这样批判我……我没有足够的时间,但你还有。你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对抗逃避、怠惰,以及今后势将掌控这个国家的偏狭心态。」
由能够察觉到这是愚蠢逃避的你来做这件事。
维兰默然地闭起了眼睛。借此表达他的理解,以及对老将军的敬意。
「遵命。」
「不。」
蕾娜回应了。声音压低。
「不仅仅是如此吧,少尉。应该说──『这个』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吧。」
八六竟然对一般民众,而且是一名年轻女孩开枪了。
装甲步兵见状,立刻射杀了那位八六。身为保护柔弱国民并以此为荣的军人,这是他应该做的。他甚至为了爱用的重型突击步枪在漫长的战斗中用坏,只得使用预备的突击步枪而感到遗憾。如果能用一二•七毫米子弹的话,就能把他打得尸骨无存了。
然而下一刻少女的遗体随即发生爆炸,让装甲步兵知道自己犯错了。
尽管知道是自己弄错了,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八六是对「小鹿」开枪,换言之他只是想保护民众不被自爆兵器所伤……而自己却杀害了他。
人已经死了,所以无可挽回了。自己成了杀人犯,成了军队最看不起的谋杀战友者。
他无法接受这种事实。
他无法接受自己遭到逮捕、非难。他不是杀人犯,不会谋杀友军。那名八六事实上就是杀害了放弃抵抗的少女。也许只不过正好枪杀的是「小鹿」,其实他根本就是趁着战乱虐杀无辜。
所以杀了这种人的自己,并不算是谋杀友军,也不是杀人犯。
所以他在被移送给宪兵之前,抓准机会把那个东西交给了一名有勇无谋地溜进危险前线的战地摄影师。他想让别人……让社会大众知道他没做错事。
想让大家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谅解他开枪的行为。
家人被强制征兵制度带走,再度受到军刀与军靴的监控,更何况一切都肇因于短期间内的二度败战。如今那些杀戮机械已完全包围他们联邦,慢慢啃噬、时刻进逼,没有人能挡得住。那恐惧太强烈了。
所以「小鹿」狩猎没有结束。
明明真正的「小鹿」少女已经全员死亡,民众却继续指称某某人也是「感染者(小鹿)」,照样排挤他们。尽管政府反覆公告「小鹿」并非新型自走地雷或自爆病毒,民众始终没有停止对难民、异民族、军方家属或伤残军人的攻击。
与其说是流传的谣言难以辟除,其实是民众希望那些人真的是新型自走地雷或自爆病毒,如此一来,排挤就成了正当行为。对于泄愤的正义行为来说,「那样比较方便」。
哥哥从军后为国捐躯的白银种少女,遭人逐出学校。收养过「小鹿」或「窃听器」的家庭忍受不了旁人的谩骂中伤,只得搬离居住的城市。少数民族聚集的街区遭人纵火烧毁,提供客房给难民居住的饭店连着几日遭受骚扰行为,终于受不了而放弃经营避难所。结果连带着造成治安恶化,国民的不安与不满进一步提高。单单一个「小鹿」已不够作为发泄出口。
群众需要更明确的罪恶与邪恶。需要一个外来族群能让他们放胆大声谴责,说这些人已经罪大恶极以至于无药可救。例如共和国人。例如……
例如得到联邦拯救,作为精锐部队与英雄投身军旅,却无法预防这场败战……
作为「窃听器」,作为「小鹿」──作为「军团」危害人类的……
共和国出身──第八十六区出身的那些战斗狂。
新闻以「本段影片具有震撼性内容」为开场白播出的,是瑞图射杀「小鹿」少女当下「瞬间」的影片。
那是装甲步兵以光学感应器录下的影片。莱登错愕地当场站起来,无法理解这种影片怎么会从军方泄漏给外界,而搞错重点的新闻仍义愤填膺地继续报导,播出机动打击群……八六虐杀无辜的证据影片。
播出原来这些家伙也是敌人的决定性证据。没错。
八六才是真正的人类公敌(Arch-enemy)。
这些人自己化身为「军团」,自愿加入杀戮机械的行列。
成为「窃听器」与「军团」勾结。
作为「小鹿」在联邦各地炸死无辜民众。
然后现在又趁着战乱杀害了民众。怕是至今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联邦军人。所以在这些家伙一出现的同时,联邦才会开始连战连败。
「就是他们害我们打败仗」。
这些家伙是叛徒。是背叛人类,猎杀并残害我们的一群畜生。是罪恶滔天的大敌。
……可是瑞图……
瑞图却是死在联邦军人──联邦人的手里。而他们却对这项事实只字不提,摆出一副被害者的嘴脸。
就跟共和国人一样,摆出从来不知悔悟的被害者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