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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一看,有着金发朱眼,跟千鸟一起离开的他就在眼前,「噢。」达斯汀淡然一笑。
毕竟是只身没带手枪,长途跋涉逃出了「军团」支配区域。而且还是走在北方的雪地战场,由于被视为逃兵所以连友军都必须戒备,即使是尤德也不免散发出明显的疲惫与憔悴神态。
尤德自己对此恐怕是毫无自觉。没能形成明确感情的激动情绪,使他的眼角挤压变形。
激动到连眼泪都挤不出来。
「抱歉。我明明有收到传话,却没能成行。」
「这无所谓。她也知道那是强人所难的要求。」
尤德对他微微摇头。「这样啊。」达斯汀平静地点头。
如今他才知道,千鸟并不是想指谪他的软弱无力,也没在责怪他。
只不过是知道不可行,如果能见面的话,还是想再见到最后一面罢了。
温柔的千鸟,临死之际依然如此善良。
「我……可以……问问当时的情况吗?」
「她是含笑而逝。半路上有哭,我想她应该也很害怕,但最后还是笑着走了。」
「这样啊。那样的话……或许……还算不错?」
如果最后,是笑着为自己的人生作结的话。
达斯汀不知道正确答案。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答案。
尤德像一只思虑深远的乌鸦那样,注视着含糊点头的他,无意间开口道:
「她有把遗物交给我。」
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从胸前口袋取出收在里面的物品。
那条与她的眼眸同色的淡紫藤色缎带。
他发现有一根亚麻色的长发缠在上面──于是小心地将它重新束起绑好,免得遗落了。
达斯汀回望过来。尤德无意识之下握紧最后碰过她的右手,脸上浮现略带挑衅的笑意。
「但是不能给你。我会带着她走到最后。」
我来成为你的诅咒吧。
他曾经想过,他宁可有人对他施加诅咒。
那个想法也许是错的,也或许是对的。他不清楚。等到被施加了诅咒,才发现这件事是如此教人难受。
只是,他并不想解除诅咒。
那个自己没能救到,最后却对他微笑的少女──尤德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她。
听到这句主张,达斯汀苦笑起来。因为这种事,根本不用他来提醒。
「你说得对。我没有那个资格。」
没有力量选择她,最终放弃她的我,没有那个资格。
我已经选择了她以外的人,所以没有那个资格。
「因为,我已经中了冰雪魔女的诅咒。我瞄准冰雪魔女射落了她,得到了她的诅咒,所以已经没有资格牵起千鸟的手了。」
得到了温柔的诅咒。
得到了温柔魔女,支持他活到最后的诅咒。
继而,达斯汀用一种甚至带点轻视意味的方式,只用气息笑了笑。对,根本不用他来提醒──用不着特地主张什么。可是,他却反应迟钝地说出那种话来。
「真要说的话……那个东西应该是留给你的才对吧。因为陪她到最后一刻的不是别人,而是你。她一定是想成为你的诅咒,所以才会交给你。」
我说得对吧?
听他说完,尤德微微一笑。
像是苦笑,又像是代替还没想起如何流下的眼泪。
「……你说得对。」
无论是话语、心愿、祈祷或感情,凡是人与人之间传递的心意,全都是一种诅咒。束缚前进的脚步,扭曲将来的方向。让人误入歧途,有时甚至能发挥决定性的力量,改变当事者的灵魂形貌。
即使如此仍然得到接纳的诅咒,最起码,可以称之为爱吧。
圣耶德尔是联邦的首都,岂可容许居民与难民之间继续发生摩擦,导致治安日益恶化?而首都警方居然任由危险分子挟持大总统,由此可知他们根本没有能力维持社会秩序。
以这些事由作为名义,多个师团进驻圣耶德尔与其周边地带。包括有布兰罗特大公家的火焰豹师团,以及诺赞侯爵家的鬼火师团。
同时新闻媒体也开始受到箝制。游行、集会与抗议活动也一律明令禁止。以灯火管制与维持治安为借口,民众今后不许于夜间外出,否则将成为取缔对象。
眼看日常生活在一夜之间变了样,深红色与铁灰色的凶狠部队将城市纳入掌控,国民无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事到如今却也无力回天。对方不是警察而是军队,而且是机甲部队。手无寸铁的民众聚集再多人力,也无法对抗这样的武装势力。
只有找不到出口的不满情绪持续升温。
但是同时,看到机甲兵器那睥睨圣耶德尔的威容,「破坏之杖」那副宛如英雄豪杰、气魄非凡的深红英姿,也有很多人发自内心松了一口气。
惯于支配他人,能够理所当然命人服从的前贵族们,那种高傲睨视的支配态度令他们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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