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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脚步声从折断的树木狭缝间靠近,蕾尔赫与柳德米拉在回头之前已先将感应器的焦点朝向那方,听到有人从背后叫住她们。
体重从脚步声来判断在一百公斤上下,步履不知为何走得紊乱而沉重,嗓音属于女性。
「你──你们是八六……啊,不对,我该怎么称呼你们才对?那个,你们跟这孩子是一起的吗……?」
「噢,不是的。我们并非八六。」
蕾尔赫一边回答,一边转过身来。
既然知道不该称呼八六为八六,将它视为一种蔑称的话,想必是共和国人了。柳德米拉如此判断,也把脸跟光学感应器转向对方──……
「还有,各位八六人士都是怀着骄傲如此自称的,因此这样称呼也不算冒犯──……」
蕾尔赫讲到一半,忽然噤声了。女性的身影映入她转过来的视野。
猝然间,柳德米拉感到一阵彷佛不存在的心脏当场冻结的冲击,令她呆立不动。
女子个头并不高,细瘦而年轻。她却将对方的体重估算得太重,是因为女子的臂弯里还抱着另外一个人。
细瘦的手臂、胸前、脸颊与月白色的头发全被弄得又红又脏,女子痛哭到不成人形。
「对不起。这孩子救了我,我听声音就知道是他了,所以我应该更早赶过去的……但我没救到他,我没赶上,他还这么小,我却没能挺身保护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柳德米拉的身旁,蕾尔赫也因为受到过大的打击,绿宝石般的双眸睁大到极限。
分明不具有打颤的功能,她的声音却在发抖,即将呼唤当场冻结无法动弹的柳德米拉不敢说出的那个名字。
「瑞──」
不要。
蕾尔赫,不要。
求求你,不要说出那个名字,不要让我面对那个事实。
很久以前,那次是在什么时候?对了,是前一个我。他看着我,表现出了该有的恐惧。他看着我,明白到他不想死,知道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他让我感到很安心,以为他一定不会像我一样死去。
可是他却……
「瑞图阁下……」
蕾尔赫认为她们是死亡之鸟,直呼对方的名字既不吉利也有所冒犯,所以总是注意着不用名字呼唤任何人,这时却愣怔地、愕然地,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
从不呼唤活人名字的死亡之鸟忍不住直呼其名,只因那个少年无疑地已完全加入了死者的行列。
女子抱在怀里的,是被枪弹打破头盖骨,生命与人格跟脑浆一起保不住的,瑞图•欧利亚的遗骸。
†
被震飞后半活埋在夹雪的冰冷泥泞里,似乎反而因祸得福。
亨利跟固守同一个战壕──原本如此称呼的地点──的部下们当中少数几名幸存者,在过了半天之后爬到外头来。
「…………剩下几个人?」
对于这个问题,中队长尼诺中尉挨着战壕遗迹坐下,用一副肮脏憔悴的脸孔叹气。
「我跟你,还有这边这几个小老弟,再加上十来个士兵。」
「我也勉强还活着。部下有七人。」
接着卡莱里中尉与他的部下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换言之这仅有的二十余人就是四分五裂、到处溃逃的两个中队四百余人的幸存者了。
随后亨利环顾不见「军团」或友军的身影,仅剩下尸体、残骸与坑洞的战场。
「西部战线──似乎勉强以哈鲁塔利预备阵地撑过来了。趁现在去跟距离最近的阵地会合,应该就没事了吧……」
尼诺中尉神情苦涩,少年兵们默默地绷紧了身体。于是亨利听出来了。
「……我懂了。有我这个共和国人在,没有阵地会收你们吧。」
他刻意回避,但其实在联邦属于少数民族的这些少年兵也是一样。
然而,尼诺中尉摇摇头。
「问题不在你身上。我看现在不管是哪里,都不会收外来的部队了。除了同胞之外全都是敌人……现在一堆人都这样想。」
「不然早就有人前来提供救援或掩护了吧……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部队就在这里。」
然后是卡莱里中尉忿忿地说。
话虽如此,再过不久那些捡尸体的回收运输型(Tausendfuessler)就要过来了。
就算没来,「军团」迟早也会再次发动攻势。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趁现在赶往自军占据的区域,问题是能怎么做?
亨利忽然灵机一动,站了起来。他压下一抹的踌躇与涌上心头的罪恶感,做好最坏的打算。事情不只关乎自己一人的性命,况且他也不想再惹克劳德生气了。
「我们去军械库基地──机动打击群的大本营。」
部下们诧异地回望着他。尼诺中尉扬起单眉,卡莱里中尉大吃一惊。
亨利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只有这一线希望,即使处于眼下这种状况仍然让他信心十足。
即使处于目前的状况,在战场上打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