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况且首都眼下正动荡不安。最起码手枪是必须随身携带的。
他衔住滑套把它往后拉,装填第一发枪弹。联邦的制式手枪是装弹数较少的小型手枪,他也没带备用弹匣过来,所以弹数有点让人不放心;不过如果芙蕾德利嘉说得没错,那就不会有机会开枪了。
即使如此为了以防万一,他仍然带着完成上膛动作的手枪,独自从宅邸窗户溜进屋内。
「你要做什么!」「警卫都到哪里去了!」
只听得见远处火焰豹师团团员慌张的声音。他们当然有在戒备逃出宅邸的人,但现在周遭受到严密封锁,他们想都没想到会有人从屋外闯入。
踩着敲破的窗玻璃碎片,他滚进铺有地毯的走廊。紧接着窗框旁边中了一发来自屋外的子弹。迟了一些后枪声才响起,是初速较快的枪炮──例如步枪特有的现象。这是将房屋北侧包括这扇窗户全部纳入射界的狙击手,所发动的狙击。
「……哇,竟然开枪了。」
他维持低姿势小声嘟哝。
对方应该早就看到赛欧擅闯却到现在才开枪,想必是因为被报告与命令拖延了;看来即使是贵族部队,也还没冷血到能够毫不迟疑、擅作主张地射杀联邦军人同袍。从中弹位置来看也似乎无意击中目标,而是以警告与威吓为目的。
「芙蕾德利嘉,恩斯特在哪?」
『还在客厅。那班洗衣精──就余所见,也是全都在那里。』
她说得没错,背后靠着的墙壁完全没传来脚步声或说话声。好歹也是大总统的私人寓所,建筑不至于偷工减料到连窃窃私语都会被听得一清二楚,但再怎么说也不会连步枪的响亮枪声都听不到。所以如果有人站岗或是巡逻,总该要做出点反应吧。
……看来应该可以认定客厅以外的地方没人在。
但他仍然对周围的风吹草动提高注意,前往熟悉的客厅。的确,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除了湿黏的脚步声之外,还能感觉到不少人的体温──「带水声」的足音,从室内传出。
他苦涩地想像了室内的状况。再加上这股他迫于无奈,早已习惯了的腥味。
芙蕾德利嘉从刚才就一直默然无语,像是在忍住不哭出来。
赛欧先躲在门后,窥视室内情况。
他随即凝然不动,倒抽了一口寒气。
尽管已经听芙蕾德利嘉描述过概况──尽管已经从血腥味,料到了大致情形,但……
在像是物体一样倒在地毯上的洗衣精们之中,拎着枪托鲜血淋漓的突击步枪……
显示个人特色的西装满头满脸地全是血痕,碳灰色的火龙伫立其间。
瑞雪霏霏,飘降人间。
随后它们被四射乱飞的炮弹高温、烧红的枪身、来回奔驰的机甲兵器与车辆的排热烧融,变成丑陋的泥泞。踢起的泥水当头浇下,本来一身纯白的「女武神」装甲渐渐被弄脏,原貌不再。
电磁加速炮型的炮击在「斗神孔雀」的牵制下变得断断续续,辛等第一机甲群刻意爬上即使是多脚兵器也难以前进的险峻山岳,「军团」地面部队的追击虽没开阔地那般激烈,但这条路可不好走。
碰上夹在陡峭悬崖之间的峡谷、密集交缠的树根与枝桠,以及不可能经过人为铺装的野兽小径,即使是属于小型机种的「女武神」,也不得不分成几个小部队依次进军。为了避免误入死路,还得一边确认地形而无法加快速度。想下去山麓,又碍于地形平坦处全部仍被「军团」与残兵败卒淹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森林浓密到足够躲避在上空监视的警戒管制型眼线,队伍沿着山道前进。
地面上那些残兵败卒,照样像饥饿的蝗虫一样散布于整个战场。
在哈鲁塔利防卫线阵地之间预先铺设好的窄路,似乎又被他们冲进去堵住了。听说他们没跟哈鲁塔利线的守兵先做联络就想挤进战壕,结果自己踩到地雷、勾到铁丝网或是挡住射击线,反而帮了入侵的「军团」一把。
这种情况让辛难掩内心的烦躁。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不断地做蠢事?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只会让状况恶化,那为什么还要这样我行我素?为了自己一个人的问题,散播恐惧与情绪。
又来了一支追击部队,步步逼近。他们挑选一处要地构筑临时防卫线,挡下敌军的先锋后,再由另一支别动队从侧面予以打击,冲破敌军。「女武神」并不擅长停在一地战斗。防卫线构筑部队不免常有人员伤亡,但除了随伴的战斗属地兵之外,已经没有步兵部队能协同作战。若是愿意协同的话,那些步兵也能得到生还的机会,他们却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
他们的那种愚劣令辛极其不耐。
……为什么?
为何能这样大肆显露出自己的软弱、愚蠢,好像当成了可以无法无天的赦罪符?为何能够殃及别人也不在乎,甚至没察觉其实自己也在蒙受损失,把这些缺点当成双刃利剑般挥舞?
你们这些人……
†
得知僚机的电磁加速炮型已被粗制滥造的联邦制磁轨炮击毁,火烧般的屈辱记忆彷佛烧焦了尼德霍格的流体奈米机械脑髓。
由联邦研发的那种磁轨炮……明明命中精度极差,口径与初速也都劣于电磁加速炮型,却曾经一度击毁过自己的那种超长距离炮……
──这次,换我了。
†
令他耳熟的电磁加速炮型的悲叹,来自意外邻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