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地冲向战场,就这样一路奔跑到力尽身亡。
「像是质问我为什么没有救她,或是骂我泯灭人性……或者叫我干脆去死之类的?」
安玛莉微微偏了偏头。她一眼就能看出达斯汀脸色极糟,因此并不在乎他讲话牛头不对马嘴或是欠缺逻辑,只是……
「她没有叫你救她,她……」
「尤德,你看!」
千鸟说着跑了过来,臂弯里紧紧抱着的不知是鹅还是鸭子。这只鹅似乎想找人陪它玩而扑进了她的怀里,逗得她眉开眼笑,像孩子一样兴奋。
「这孩子很黏人,而且好爱撒娇喔。它好像很喜欢人家摸它。来,尤德你也摸摸看!」
淡紫色的眼睛闪闪发亮,露出他几乎还没看过的,无忧无虑的笑容。
在她的催促下,尤德几乎是无意识地伸出了手。
不是伸向一双黑眼睛看着他的那只鹅,而是千鸟的亚麻色长发。
伸向发丝微盖两侧,被长途旅行弄得不太干净,但白皙透亮的脸颊。
千鸟惊得睁大了双眼。
尽管睁大了眼睛,但没有逃开。
下个瞬间,真正的天鹅们发出从那优美身姿无从想像的怪兽般叫声,飞离了湖泊。
虽是发自另一种生物,但毕竟就是警告的叫声。鹅群被吓得一阵恐慌,到处逃窜。千鸟怀里的这一只也急忙振翅飞去。
「呀!」「唔哇!」
两人当然各自后仰躲开。差点就要碰到她的那只手也因而离开。
周围的鹅鼓动翅膀,不是随处乱跑就是跳来跳去,使得脱落的羽毛在四面八方轻柔飘飞。两人满头满脸都是如雪片般──只可惜稍微脏了点的朵朵绒毛,神情呆愣地面面相觑……
千鸟、尤德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装作不知道彼此心里都想掩饰前一刻那股奇妙的冲动。
(插图008)
安玛莉露出几乎可说是诧异地,好像想问他干嘛想得这么复杂的表情。
「她真的只是想见见你啦。说因为是朋友,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毕竟发生过大规模攻势什么的,所以那个女生似乎一直很担心你,知道你平安是很好,但既然这样的话,希望最后可以和你重逢。说因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噢,对了。」
面对暗自屏息的达斯汀,她做出临时想到的表情补充了一句:
「她说如果可以,希望能当面跟你说对不起。说那时明明约好明天还要一起上学,一起去玩,对不起她毁约,离开了。」
他没想到会听到这些。
继而……仔细想想,其实这就是很一般的小小愿望。
这让达斯汀为之愕然。
「……这些……」
我连这些事情,都不记得了。
连她只是很平凡地想再见到朋友一次,都想像不到。
我到底以为这样的自己,能拯救千鸟的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以为千鸟在向我求救?
简直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与众不同的救星似的。
好像自己是代替愚众背负罪孽,为其赎罪的圣人似的。
好像把千鸟……把那些被带离那个簇新城镇的朋友们,当成了粉饰自己的悲剧。历经悲剧、秉持正义的自己,把他们当成象征正义的锦旗高举挥动。
──这种状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嘴上这么说,却这么无动于衷地,遗忘并舍弃了与他们之间平淡无奇,但原本是那般珍惜的回忆。她和其他人都曾经是他人生的一部分,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却比谁都忘得更干净,只把他们当成正当化与自私的赎罪名义。
「……我……」
无论是电视播出的新闻报导与广播节目,还是恩斯特居住的官邸窗外的首都,从这里无法看见的联邦全国上下,如今笼罩在一片嗟怨之下。
这份嗟怨主要并非针对不具人心的「军团」,也不是只朝向共和国。而是对于联邦国民同胞的嗟怨。
都怪开发「小鹿」的共和国、隐瞒真相的政府、八六或归国士兵的「感染者」,害得现在到处都可能藏有人肉炸弹。那些难民分明就是一群乞丐,分明是因为这些家伙逃离农场或工厂导致生活变得困苦,却毫无自知之明地发出不平之鸣、发牢骚,简直碍眼。电磁加速炮型的炮击与庞大的战死人数,都要怪没有及早打倒「军团」的军方、政府、执掌军事的那些贵族、养来战斗的战斗属地兵无能。都怪机动打击群分明是英雄组成的精锐部队,却怠忽职守。这些没用的八六。
恩斯特喟然而叹。宛如呼出一口火焰。
如果对于背负十字架的救世主,谴责他不该还没救济完世间万物就撒手人寰……如果自己只会藏身于安全的后方,辱骂战场上那些官兵士卒是废物的话……
那么只会责怪别人而什么都没做的你们自己,不才是真正无用的废物吗?
「到手了,尤德!你看你看!」
阿思哈骄傲地展示一只脖子折断的肥鸡,尤德看了也不禁睁圆眼睛。
「是你抓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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