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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我不想死。不要,不要,不要。
不能怪我,因为那些家伙……
「那些家伙,明明是贵族养的狗。」
明明是臣民。明明是战斗属地兵。明明是外地人。明明是农奴。明明跟我们说着不同语言,有着不同色彩。明明就是一群愚蠢懦弱的废物。明明就是一群空有力量却不肯帮助我们的废物。
现在,竟然要我为了那种人……
为了那些毫无付出,却强迫我们去流血牺牲,懦弱无能的家伙……
为了那些不肯救我们,却轻视、压榨我们,强悍却好吃懒做的家伙……
「我才不想为了那些人去送死。」
所以……
所以……
「我有权利不帮那些家伙打仗。」
这绝不是真心话。
他们只是怕了而已。比起不顾性命地正在抵御敌军而奋战的友军,比起后方那些无能为力的国民,他们爱惜自己一个人的性命胜过了祖国或故乡,不过如此罢了。
不用等别人来质疑,他们自己最不能接受这项事实,所以得替自己正当化。
好欺骗自己,隐瞒难以令自己接受的卑鄙、懦弱。不用讲给别人听,这借口是替自己找的。
联邦国内近期一连串的骚动,为他们提供了正当化的借口。以第二次大规模攻势的败北与共和国的一再出丑作为契机,引爆了导火线──但事实上真正的祸因,在于联邦自成立之初便包藏其内的无数对立、失和、鄙夷与敌意。
是联邦国民长达十年无暇顾及战争以外的问题,拿正义国度当口号逃避现实,没有一个人愿意正视的火种。
士兵们停止前进了。他们互相点头,肯定彼此的不满与自保心态。
凭什么我们得为了那些家伙去送死?不能让我们的亲朋好友,为了他们那种人去牺牲。对,说得一点都没错。所以对他们见死不救又有什么不对?我们根本就没有义务非得去救那些家伙不可。
同样的言论与情绪在名为小队或中队的集团当中,一再重复并得到回响,继而变得更为理直气壮。从「我」变成了「我们」,用这种模糊的自称消除自己与集团之间的分界,自己的恐惧心理与他人的不满情绪交相混杂,渐渐变得无法区分。然后就在无法区分的状态下,继续扩大。
因为那些家伙跟我们不一样。那些家伙不是自己人。
因为那些家伙不是我们这边的,所以──是死是活都不关我们的事。
界线划分了。
名为「我们」的群体,变成所有人受限于同一种愤怒的单一生物,得出的结论在群体内部迅速传开,然后不受反驳地为大家所接受。个人的意志面对群体的共同意见,终究是渺小无力的杂音而已。更遑论什么正义或尊严。
本来应该前往第一线的部分援兵,这时后退了。为了「我们」,对「他们」见死不救。好几个小队与中队开始三三两两地逃离战场。
宛如直接以黑影剪成的一只冻蝶,飘飞在茫茫风雪的隙缝间。
†
透过在高度二万公尺处滞空的警戒管制型的眼睛,「军团」各指挥官机看见了联邦战线目前仍算微小的裂缝。
也不是哪个战线特有的现象。每个战线皆是如此。尽管时间先后有些差别,但联邦的十条战线全都有类似现象,第一阵地带最后排的阵地,或是来自更后方的援兵开始溃散了。
他们既没有被横刮弹雨困住,也不会一转身就被战车型逮住。后方也没有另一条战壕令他们难以后退。正因为只要想逃就能立刻逃走,阵地带最后排与来自后方的援兵才会第一个输给死亡恐惧。
『第二阶段压迫完成。』
当然,联邦战线光是西部的总长度就有四百公里,「还」不至于导致如此长而厚的战线全面崩毁。只不过是各地的几支步兵小队或中队零散地脱离阵地,若从战线整体来看有如洒出了几滴水,还只是微不足道的逃兵个案罢了。
前提是能在这个阶段控制住的话。
『进入第三阶段──打开突破口。出动重机甲部队。』
†
毕竟自我保护是生物的本能。当「军团」此种钢铁灾厄步步进逼时,如果有人当着自己眼前逃走,自然也会有人抵不过诱惑。
见一支中队逃亡,另一支中队也起而响应。看到步兵逃出战壕,相邻的战壕也有士兵逃走。发现背后的碉堡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空无一人,本该接受那座碉堡掩护的阵地士兵们也跟着逃命。抛下正在激烈驳火的第一阵地带第一线,本该提供第一线火力的反战车炮阵地与火力据点一一被弃守。
长久遭到「军团」攻势削弱的各战线,由于极微小的一部分从后面散逸而变得更为细瘦……
†
对准这些以极小规模渐形消瘦的阵地,投入战线的「军团」重机甲部队猛然而过于精准地,将它们的矛头捅了进去。
†
这一带先前就因为「军团」的攻势造成大量损害,正急需援兵。援兵却迟迟不来,甚至连担任掩护的第二线以下火力据点与反战车炮阵地等等也被弃守,丢下薄薄一条第一线的战壕与阵地孤军奋斗,对抗重战车型的惊涛骇浪。
自然不可能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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