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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衣当时凄厉的尖叫声,不断在纮的耳边回荡。
他不太记得如何回到家中,一心只想着不能把蛋打破、不能被那些士兵发现,就这样一路逃回家里。
喷着鲜血的伤口,和压在伤口上的火把亮光,让努衣痛得满地打滚,接着脖子被套上了绳索,拖去地主家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在他脑海中重现。
不久之后,出生的雏鸟成为了纮的妹妹。也许是因为在出生之前着了凉,妹妹结身体十分虚弱,她的视力也只能勉强感受到明暗而已。虽然佃农都察觉到她是努衣的女儿,却没有任何人道破。
而尚次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就被砍了头,他的父母和努衣的父母也都遭到斩足。尚次显然遭到了栽赃,一旦知道他的女儿出生,一定会将她变成马。即使佃农中有人自私自利,经常向地主告密,就连那个人也没有出卖可怜的幼女。
地主儿子发现能把自己犯的罪嫁祸给佃农后,食髓知味,更加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
棉花田的生活苦不堪言,遭受暴力对待变成了家常便饭,越来越多人因为微小的疏失被强迫变成了马,深受压迫的佃农接连累坏了身体。
如果因为无法忍受而逃亡,一旦被抓回来,就会被斩杀以示众,然后再将其他家人变成马。佃农的人数渐渐减少后,又在乡长的斡旋之下,从外面找新的八咫乌加入。佃农无法去任何地方,只能慢慢等死。
在结还不到五岁时,纮的父母相继离开了。母亲因为过劳生了病,父亲为照顾母亲没有去上工,遭到了斩足,接着母亲在失意中也去世了。之后,父亲被带去其他地方,完全失去了音讯,仅剩下年幼的纮和结在其他佃农的守护下长大成人。
即使在恶劣的环境下,结仍成为一个开朗坦诚的女孩,只要有她力所能及的事,她都主动去做。她在轧棉时的歌声像云雀般优美,纮和周围的大人都对她疼爱不已。无论生活再怎么辛苦,只要看到结的笑容,就可以咬牙撑下去。
结是纮的希望。
没想到地主的败家儿子竟然想要玷辱结。结当时才八岁,那个混蛋不是人,简直是禽兽。之前就一直希望那个混蛋去死,而那是第一次纮想要亲手杀他。
纮用拳头大的石头打破了地主儿子的头,然后带着结逃进山里。尽管只能喝溪流的水,用树果充饥,但他们从来不知道不须承受暴力威胁的日子是如此幸福。
追兵当然很可怕,载着士兵的马好几次都从他们头顶上飞过,每次发现追兵在搜山时,就吓得魂不附体。然则讽刺的是,他却觉得逃亡生活远远胜过棉花田的生活。
不知道当初叫他们逃走的人是否平安无事?那个混蛋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否死了?虽然有很多担忧,结也感到极度不安,纮却从来没有把这些忧虑说出口。
这一带的人都知道,乡长和棉花田的地主交情深厚,即便表明是地主儿子试图玷污结,官吏也不会放过纮。地主的儿子若死了,纮就会被处死;就算地主的儿子只是受伤,纮也会被斩足,而唯一的家人结也会因为连坐而遭到处罚。
纮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护结。
在逃离棉花田十天之后,还没想出好方法的纮和结,被追兵活抓到了。纮在抵抗的同时遭到殴打,昏了过去。当他意识清醒时,已经被关进了牢房。
纮看不到结几乎快要发疯了,他放声大喊,也拼命挣扎,却都没有人现身。牢房应该在地下室,无法感受到外界的光,也完全不知道时间。
当纮的嗓子几乎都要叫哑时,黑暗中终于亮起了烛光,有人站在牢门外。
「结在哪里?」纮抓着牢门,劈头就怒吼质问。
「你折腾了这么久,体力还真好。」
那个人似乎吓了一跳,他手上拿着蜡烛,只是火光太暗,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
「你敢动我妹妹,我一定会杀了你。」
「很有活力是好事,但能用这种态度说话吗?照这样下去,你和你妹妹都凶多吉少。」
纮把已经到嘴边的痛骂吞了回去。
那个人见状,低声笑道:「你放心吧!那个女孩目前在比你这里更像样的地方受到保护,她很担心你,连饭也吃不下。」
纮得知结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仍无法感到乐观。
「喔,对了,关于被你攻击的那个蠢蛋,」
纮不禁屏住了呼吸。
「他活了下来。」
得知这个消息当下的心情很难形容。那种人死不足惜,甚至觉得他罪该万死;但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蓦然,地主儿子还活着这个事实,让纮感到一股寒意冷到骨子里。地主儿子死了,他必定会遭判死罪;若还活着的话,一定会遭到比死更残虐的对待。
不,纮怎么死并不重要,问题在于结也会受到牵连。
「你很疼爱妹妹。」
那个声音似乎对这件事感到很有趣,纮也只是怒瞪着。
「结接下来会怎么样?」
「那就得看你了。」
「看我?」
「没错,就是这样。」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开心。「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助你们。」
在蜡烛的火光下,依稀看得到对方张嘴笑所露出的牙齿。
直到后来才知道,并不是乡下管辖的士兵抓到逃进山里的纮和结,而是领内的警备兵。而且兄妹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