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束似乎也预见了澄尾的想法,垂着眼让人猜不透。
「朝廷是天然的要塞,如果最先占领原本该受到保护的朝廷,然后固守城池,我们根本无计可施。」
仗打得越久,对猿猴来说,就是在持续向它们供应粮食,这简直就是食物自己送上门来。在无法有效使用射击武器的室内,即使和巨猿展开肉搏战,除非是熟练的高手,否则对八咫乌很不利。
一旦朝廷遭到占领,将会对八咫乌造成压倒性伤害。
山内长年以来,都在称颂太平盛世。虽然朝廷内曾爆发腥风血雨的权力斗争,基本上都是以在宗家领导下的四家分治体制为前提。即使地方上有一些暴动,也不必担心以武力为背景的革命,至今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外敌存在。
「这是朝廷的致命缺陷,金乌没有直接掌握兵权,就是天大的笑话。」路近用轻松的口吻嘲讽道。「如果这是有计划的行动,我真想为那些猿猴鼓掌。」
由于已派兵前往地方,目前中央的警备人手不足,若这时大量猿猴从八咫乌尚未掌握的〈捷径〉闯入,马上可以轻而易举攻占朝廷。
在场的人想像到这种情况,个个脸色惨澹。
路近见状,忍不住猖狂大笑。「你们现在不是在努力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吗?虽然我刚才那么说,但我认为猿猴并没有想到这一步。」
路近认为,如果它们打算促使中央派兵前往地方,手法应该会更明显。
「总之,眼前尚不知它们的数量,关键就在必须赶快采取行动。唯一的方法,就是在猿猴意识到我们不是『食物』,而是『敌人』之前,先找出〈捷径〉,然后将其堵住。」
为此,就必须赶快逮捕小梅的父亲。
有什么妙计吗?路近用眼神发问。
「严格审问女儿,若还不知她父亲下落,就用她当诱饵。」长束下定决心,颔首说道。
「什么意思?」
「放消息出去,说要把他女儿交给地下街。」
长束说,将朝廷和地下街做了交易的消息传遍山内,当父亲得知朝廷为了让他女儿说出叛徒的下落,非法地把他女儿交给地下街,他应该就会采取行动。
「听说小梅的父亲是个混帐。他会为了女儿主动出面吗?」雪哉充满怀疑。
「如果他还不出面,」长束压低了声音。「那就只能让小梅游街示众,说她是『叛徒的女儿』。混帐应该也会去街上看一下热闹,我们就设下埋伏,到时候将他一举成擒。」
难以想像这些话出自宗家的宫乌之口。雪哉看到长束的自甘堕落,感到有些担忧。
滨木绵眨了眨眼睛,膝行靠近路近身旁。
「路近,亲爱的皇兄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在地下街挨了朔王的骂之后就很沮丧,现在似乎决定豁出去了。」
「我没有豁出去,而是改变了想法。」长束板着脸反驳,他眉间深刻的皱纹,简直就像天生的。「我的做法的确不好,但这是因为我对地下街缺乏认识和准备。不过,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这个方针并没有错。」
事到如今,我决定要彻底执行奈月彦做不到的事。长束略带自暴自弃地严肃宣布。
「如果因此被人说肮脏无耻,我也无所谓。我做不到的事就交给奈月彦,奈月彦做不到的事就交给我,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自己软禁了皇弟,最后被皇弟逃脱这个事实,终于让他想通了。只有澄尾露出尴尬的表情,但长束完全毫不在意。
这不就是完全豁出去的态度吗?
路近指着看似不像反省过的主子,转头睨着皇太子。
「你看看,你看看?虽然从失败中学到这样的教训有点夸张,但至少成为了良好的经验,我很满意。」
「是吗?那就好。」皇太子敷衍道,接着露出阴郁的表情。「但眼前的情况,也无法选择手段了。无论如何都要抓到小梅的父亲,查明猿猴闯入的途径。事到如今,也只能试试皇兄所说的方法。」
整个朝廷也都已经知道这件事,只是隐瞒了是来自地下街的消息。
山内也发布了卖水郎治平的画像及通缉令,虽然很希望有所收获,只是目前尚未接获有力的证词。同时已派人在小梅的住家周围,和治平可能前往的地方展开搜索,也未发现像是〈捷径〉的地方。
「……小梅到底对她父亲所做的事知道多少?」
雪哉观察小梅的反应,觉得她不像在说谎,但是内心深处不相信自己眼光的部分,持续敲响了警钟。
在场的大人听了雪哉的问题,全都陷入了沉思。
「她说,和那些遭到杀害的村民,一起喝了加了迷药的酒这件事,令人挺在意。」
滨木绵若有所思,指尖把玩着拿起放在书桌上的小磁酒杯。
「听说佐座木遭到袭击时,小梅的父亲并没有带她前往,却带她一起去了栖合,其中显然有什么原因。会不会他预料到地下街的人差不多会找到家里了?」
小梅的父亲可能担心把女儿独自留在家里,会被地下街的人抓去当人质。如果是在无奈之下带着小梅一起动身,当然不会希望小梅看到那场惨案。于是,就想到趁她睡着时完成一切,便让她喝了加了迷药的酒……
「滨木绵妃,您认为小梅完全不知情吗?」
「我不会说她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我猜想她在某种程度上有感到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