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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跟着带路的男人走了片刻,两旁围观的人渐渐不同。那些男人身穿很像中央武人的羽衣,身上绑着和带路男人头巾相同白布的人越来越多。
路越来越窄,房子也越来越少,当山崖和山崖之间变得狭窄,只剩下一条笔直的路时,在一旁列队目送他们的都是带路男人的同伙。
雪哉无视那些人瞪视的眼神,终于来到两侧的山崖汇聚,成为山谷起点的地方。山崖汇聚处和地面之间有一条黑色裂缝,几个看似门卫的羽衣男人持长枪守在那里——这里应该就是地下街的正面入口。
男人不发一语走了进去,雪哉和其他人也默默跟在他身后。当走进宛如巨大门扉般的裂缝时,雪哉意外发现里面的空气很冷。
他曾经去过从中央花街通往谷间的隧道,那里并没有这么冷。而且这里虽然修建了通道,却几乎没有亮光。有些地方有火光,可以隐约看到走在前方的人,但如果独自进来这里,恐怕会迷路。
一行人沿着蜿蜒曲折的通道持续走了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一个有好几个灯笼照亮的大厅。
这里和朝廷的紫宸殿相似的程度简直不可思议,虽然建造粗糙,也没有紫宸殿的金壁辉煌和静谧,但威严程度远胜于紫宸殿。灯笼则是嵌在露出的岩壁上。虽然墙壁是凿岩而成,但地上铺了木板,榻榻米围成一个大圆。
看起来像是干部的几个男人坐在榻榻米上,锐利阴鸷的眼神看了过来。一个身材壮硕的壮年男子,坐在离出口最远,也是最高处的上座,把手放在扶手枕上。
他就是目前地下社会的真正首脑,鵄。他一头短发,虎背熊腰,身上那件印了银色植物花叶图案的黑褐色衣服,一眼就看得出是高级珍品。眉头深锁的脸看似严肃,人品却不凡,很像在辅佐四家家主的参谋高官。
那些男人围坐在鵄的周围,长束和雪哉坐在中心。当长束打算开口致意,鵄打断了他。
「我们是邀请皇太子,为何他没来这里?」鵄沉声质问。
他响亮的嗓音,让雪哉的背脊一阵发寒。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鵄不悦的声音让他预感到这次会谈即将面临的风波。
长束似乎也感受到,一脸端肃的表情,委婉地试图辩解。
「我是明镜院的长束,虽然已经出家,也是宗家的嫡长子,因此代理皇弟来此。」
「看来你们没把我放在眼里啊!」鵄自嘲地叹了一口气。
「绝无此意。皇太子殿下很重视与鵄兄之间的关系,不过他亲自来访困难重重,才请我这个皇兄代理。敬请理解皇太子殿下无法自由行动的立场。」长束不甘示弱地回应,接着切入正题问道:「可以请教你约皇太子殿下来此的理由吗?」
「和你这种人没什么好谈的。」鵄断然拒绝。
长束听到鵄说他是「这种人」,脸色蓦地一沉。一直以来,长束在朝廷是最受尊敬的,他应该难以承受这种屈辱。
正当长束准备开口时,周围那些男人语带不屑地你一句我一言。
「皇太子破坏了之前的协议,他应该自己来的,又不是孩子,竟然找兄长代替。」
「真是笑死人了!」
虽然他们嘴上说笑死人,但现场的气氛僵到极点。
「请等一下,这有所误会。皇太子并没有破坏协议!」长束察觉不妙,急忙澄清。
「既然这样,为什么袒护卖水郎的女儿?」
「因为她是遭到猿猴袭击的唯一幸存者。」
「我们也听说了猿猴袭击的事,但上面世界的事和我们无关。」
「上面的事,上面的人自己去解决。」鵄冷然的回答让人感到无助。「既然你们和少女没有其他交集,那就乖乖把人交出来,否则就代表你们是卖水郎的共谋。」
长束发现谈及了正题,脸色大变。
「请问,那名少女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
鵄听了长束的询问,只是不耐地拢起了眉头。
「我刚才说了,和你没什么好谈。若今天是皇太子来,事情就简单多了。难以想像真金乌竟然无法解决自己闯的祸,宗家无法保护自己的百姓,真是可笑至极了。」
「长束亲王。」雪哉焦急地叫了一声。
当鵄提到〈真金乌〉这三个字时,雪哉发现长束的眼中默默闪着怒火。你对金乌瞭解什么!你污辱我也就罢了,绝对不能坐视你对金乌无礼!从长束的眼神中,似乎可以听到他内心的怒吼。雪哉暗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他用力咬着嘴唇,将怒火隐忍下来。
照此下去,会谈无法继续进行,而且鵄的态度越来越强硬。
长束瞥了一眼扯住他的雪哉,露出强硬诡谲的眼神看着鵄。
「鵄兄,我有一个提议。」
「提议?」鵄狐疑地斜睨着长束。
「虽然不知你们误会了什么,但皇太子绝无二心,也从未破坏和你们之间的协议。即使这么说,若一味要求相信我们,你们也无法采信,所以朝廷方面愿意展现诚意。」
长束说得恳切,郑重其事,下一瞬间,他伸手指向雪哉。
「我们愿意把北家家主孙子交给你们。」
「这是什么意思?」鵄深沉地眯起了双眼。
「我方借此表示让步。」长束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并没有做对不起地下街的事。既然你们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就只能拿出诚意,证明我们并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