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长束的亲生母亲「大紫皇后」。她从十年前就全力推举长束,如今更将自己的爪牙「松韵」送入朝廷,成为反皇太子派的先锋。
「南家家主是她的胞弟,当然不可能对我有好感,和南家有关的中央贵族也一样。所以南家家主在那天的御前会议上没有反对我即位这件事,真的太出人意料……我猜想其中必有隐情。」
基本上,南家的宫乌应该都是长束派。
「东家也无法相信。事实上,东家在十年前曾经和南家站在同一阵线,除此以外,东家家主本身就让人无法大意。」
东家家主的可怕之处,在于「直到最后关头才决定进退」,是彻底的墙头草主义。
东家家主不理会任何压力和交易,每次都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时,才明确表达自己的意见,由自己的意见来决定其他三家的平衡。不难想像,即使能够拉拢东家,东家之后也可能视形势的变化轻易倒戈。
虽然东家并没有因此站在四家的顶点,但也绝对不会垫底。
「把东家拉入自己的阵营反而很棘手。」
基于东家的这种情况,最先把东家拉人自己的阵营,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至于北家的现状,你应该比我更加瞭解。虽然十年前曾经支持我,但目前不是慢慢偏向长束吗?北家虽然不像东家那么明显,但态度也很模糊,还得持续观望到底该怎么选择。」
雪哉听了皇太子一连串的话,不由得感到惊讶,但想起了喜荣的态度,一时说不出话。
「等一下,那西家呢?西家不是支持殿下吗?」
没想到皇太子听了之后,反应十分冷淡。
「虽然不是敌人,但也不是盟友。因为西家只是把我视为傀儡,虽然应该会保护我的性命,但十年前因为这个原因犯了错。」
十年前,当皇太子主张有人试图暗杀他时,朝廷的反应极其冷淡。支持皇太子的上代陛下刚好在那时候去世也是不幸之一,所以没什么人愿意挺身支持他。
「当时的时机很不利,来自西家的母妃也去世了,我处于完全没有后盾的状态。西家在这方面很迟钝,似乎认为是幼小的孩子希望别人关心,才会谎称有人暗杀。」
最后,西家家主提出把皇太子带回西家作为解决方案,皇太子几乎半强迫地被关在西家别宅内,完全和中央隔离,简直被当成公主对待。
「西家的人好像在念咒语般对我说:『只要健康长大就好,完全不需要思考政治的事,把一切交给西家处理。』」
西家很希望皇太子能够听从自己的指挥,就某种意义上,皇太子主张有人想要暗杀他这件事,也被认为是把皇太子接回家中的理想借口。
年幼的皇太子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和为数不多的盟友交涉,探索离开山内的方法。
「原来如此,」雪哉惊讶不已,喃喃地说:「所以您才会去游学?」
皇太子听到雪哉低声说的话,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没错,在能够和四家对抗之前,我只能先逃离山内。」
如今,皇太子判断终于能够保护自己,才返回宫中。
「不过,即使是现在,说宫廷中有九成九分九厘是敌人,也丝毫不为过。」
真伤脑筋啊!雪哉叹了一口气。
「您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让外人进入招阳宫吧?」雪哉低吟问道。
「是的,因为我不知道谁可以相信。」
雪哉终于瞭解招阳宫的庭院为什么会是那种的状况——修剪得很矮的树木,是为了保持视线良好,一旦有可疑的影子靠近,皇太子在自己房间内就可以马上察觉。
「因为曾经有人躲在树后向我射箭,所以我汲取了教训。」皇太子深有感慨地说。
「您叫我不要喝井水,也是这个原因吗?」雪哉皱起了眉头。
「对,因为曾经有人在井里投毒。」
「……结果没事吗?」雪哉心想,皇太子还真是命大。
「你可别小看我,在我小时候,真的是一年到头都在被下毒。」皇太子轻笑一声,吐了吐舌头,说道:「山内使用的毒药的味道和气味,我马上可以闻出来。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我的专长。」
这也是很可怕的专长。雪哉在和皇太子聊这些事时,感到的不是佩服,而是惊讶。
「您能活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虽然我有九成九分九厘的政敌,但也有和这些政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一厘盟友。拜这些强大的盟友所赐,我才能活到今天。」皇太子说到这里,突然直起了原本靠在柱子上的身体,面对着雪哉正襟危坐起来。「所以雪哉,你现在已经瞭解了我的处境,那我们就来谈正事吧!」
「正事?」雪哉的身体忍不住后退。
「你是否也愿意成为我的那一厘?」皇太子用力探出身体问道。
「恕我拒绝。」雪哉不加思索地回答,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速度。
「不行吗?」
「您为什么会感到意外?」
雪哉反而搞不懂为何皇太子认为自己会成为他的盟友。
雪哉眯眼瞪着皇太子,皇太子露出不满的眼神看着他。
「你上次不是说,只要有非你不可的理由,你就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