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取出笔盒的手。
感受着灰色油脂堵住喉咙般的不快感,课程随之开始了。
望向文月的座位,她还没有回来。
不知为何,奏太觉得她或许不会回来了。
他猜对了。
之后的第五节、第六节课,文月也都没来上课。
没有学生谈论这件事,老师也轻描淡写地忽略了文月的缺席。
对这间教室的人来说,文月彻彻底底就是空气。
除了奏太,他一个人之外。
*
放学后,窗外昏暗如同稀释过的墨汁一般。奏太一边回想起今天好像预报说傍晚会下雨,一边怀着微弱的希望走向老地方。
刚打开图书准备室的门,温暖的触感就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太好了,她在」
看到文月坐在老地方上读着『沙漠之月』,奏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文月的斜前方,而是在她旁边坐下。
然后,他注意到文月的眼眶微微泛红。
——文月同学她离开教室的时候,好像都在哭了。
奏太想起阳菜说的话,胸口一阵刺痛。
他思考着应该说些什么,然后问道。
「……没事吧?」
哗啦一声,翻书的声音响起。
「诶……」
「你看我像没事吗?」
「……不」
奏太摇了摇头。事实上,文月现在看起来也都透露着一种令人痛心的悲壮。
他感到意外。
奏太原本以为,文月的话可能会以『那种行为只是强者向弱者炫耀力量的单纯恐吓而已,就和猴子差不多所以不在意的』这样坚定的理论来保持平静。
但实际又如何呢。
她的眼里失去了光芒,背部也无力地耷拉着。
一向坚定果断且不动声色的文月,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脆弱。
有种一碰她就会变成沙子消失的恐惧感。
从刚才开始胸口就在隐隐作痛。
虽然大概不过是安慰而已,但奏太还是开口说道。
「在、在那之后,我给悠生说了!他也反省说自己做得过了。还说会找机会和你道歉……」
「无所谓了」
文月用绝对零度的声音打断了奏太。
就像是打心底觉得真的无所谓的样子。
奏太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于是闭上了嘴。
「人生比地狱还要地狱」
啪地一声,是书本合上的声音。
「这是留下许多名作的文豪,芥川龙之介说的」
奏太想起来——好像在某次国语课上有学过,芥川龙之介是一位在痛苦中煎熬,最终选择自杀的悲剧性作家。
「……现在的我也在考虑着同样的事情」
这句话让奏太的背后感到一阵冰凉。
文月说出的话语仿佛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我已经受够了」
她那颤抖的声音让空气都为之一震。
「我已经受够和人打交道,受够畏惧周围的目光,受够被暗地里说坏话了。我凭什么非得过这种惩罚游戏般的日子啊,我是犯了什么罪吗」
愤恨,寂寥,绝望。
文月的声音里包含着所有的负面情绪。
(果然……文月她吓得不轻……)
明明她一直默默无闻地待在教室里,结果突然就遭受威胁,被迫暴露在大家面前。
她受到的打击肯定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现在的她可能已经变得很敏感了。
正因为奏太只想到这么多。
所以他选择像往常那样露出轻率的笑容,说出的话也很不负责任。
「嘛嘛,没必要那么钻牛角尖的!虽然午休时的那件事是吓到你了,也让你受到了奇怪的关注,但悠生和大家都没有在意的,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文月你很强大的,所以肯定没……」
「我又不强大!」
文月用震耳欲聋的大声打断了奏太。
「我一点都……不强大,真的……」
她依旧注视着桌子,用近乎哭腔的声音重复道。
「……抱歉」
奏太意识到自己的言论太过轻率,甚至都没有考虑文月的感受,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