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吉他的音色。
芍奈打着盹,身体微微一动,看向自己的前方。
殇坐在椅子上,正在即兴演奏曲子。刘海遮住了低垂的面容,芍奈看不清她的表情。
「……现在几点了?」
是啊,现在几点了呢。
殇的低语像风一样沉静,芍奈稍稍有些不快,横了她一眼。
「不是说如果睡过头了就叫醒我吗?你又这样……」
——因为很可怜啊,所以才没有叫醒你。
时值正午,在微微照亮的单间内,殇的身影如同被遗弃的影子般暗淡。
——芍奈,你必须加油啊。
吉他的音色停下了,昏昏欲睡的芍奈抬起头。
殇在看着自己。阳光散发着眩目的光芒,已将她那淡然的表情拭去了。
察觉到一种奇妙的不安,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转个不停,扰乱了内心。
「殇……你在那儿吧?」
风从窗户吹进来,窗帘轻轻摇晃,将殇彻底隐藏起来。
逆光中芍奈睁大眼睛,向着殇伸出手。
————会一直牵着手哦……。
从右手传来轻柔的低语声。当落下视线时,便看见红色手镯亮起微弱的光。
◇ ◆ ◇
芍奈发出悲鸣声,猛地跳了起来。
令人难受的汗水湿透全身,芍奈发出沉重的喘息声,环顾四周。
这儿是芍奈和殇曾经暂住的一室居公寓。由于大鬼斋的原因,离开得十分匆忙,行李几乎都保持着当时的模样遗留下来。
时钟指向正午,周边一片昏暗。从窗户处传来京都站的喧闹声和雨的声音。
「什、究竟是什么……」
当按住隐隐作痛的头颅时,红色映入眼帘。
磷器——一看见这个,麻木的大脑瞬间浮现出鲜明而强烈的噩梦。
——『磷』是死人发出的火……也就是说,以人类为素材制成的咒具。
——摘出头盖骨、第二颈椎、脊髓、脑髓、心脏、肺腑等部位……。
「啊、啊啊……!殇、殇……!殇……!」
芍奈回忆起那一连串极端恐怖的话语,抱着头发出悲鸣。
「不、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啊……!」
无论再怎么想逃避现实,磷器确实好好地存在于那里。而且,无论再怎么想逃避也本能地理解了——她纤细的手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殇被焚烧了,最终变得如此渺小又如此鲜红。
芍奈紧紧抱住磷器,无声恸哭。睁大的瞳孔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溢出,喉咙因透明的呐喊而焦灼,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撕裂成两半。
从厨房传来了动静。芍奈肩膀颤抖,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那边。
「殇——?」
「……糟透了啊,就是因为她非要早早地提前仪式,结果一切都打水漂了」
翡翠的笑声掩盖了芍奈嘶哑的声音。
大概在跟谁通话,手机设置成扬声器模式,音量也调到了最大。因此,芍奈才能清楚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声音。
「亲爱的赞助人怎么看~?你和她交情匪浅吧?」
沙、啊、啊、啊、啊……。从扬声器中只能听到类似于海风的奇特声音。
「……哈哈,太好笑了。她以前是那样吗?」
这家伙究竟在跟什么聊天——?
翡翠咯咯直笑,芍奈脸色愈发苍白,彻底褪去了血色。
「……啊,女儿那边好像醒了,之后再联系吧」
电话啪地一下挂断了。翡翠手里端着盛满墨西哥薄饼的盘子,走到房间中央的桌子旁。接着,她向芍奈的方向丢了什么东西过去。
「给,你的饭哦」
原来是能量棒,而且还过期了。
芍奈把能量棒随手扔掉,脚步声急促地向桌子走过去。
「……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啊,如果是说御陵馆的事情,那已经完蛋喽。祀厅做了焚烧处理。大鬼斋也没个结果,都不作数。也就是说忙忙碌碌一场空啊,节哀顺变」
「……母亲大人呢?」
「不知道哇。因为你的母亲跟我说过,要把你放在最优先的位置上」
翡翠把手机放到扬声器支架上,并且连接了音响。播放了几首墨西哥街头音乐和南美民谣后,她最后选择了『花祭』。
听着欢快的盖那笛和恰朗戈琴演奏的音乐,翡翠拿起墨西哥薄饼吃了起来。
「忘记了吗?当八岐大蛇的亡骸出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