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子用指甲抵着脖颈,只是盯着前方的景色。
◇ ◆ ◇
翌日——三月四日的京都天高气爽。
澄澈的蓝天下,柔和的晨光普照大地。
抚子蹑手蹑脚地从即将绽放花蕾的樱花树下走过。清晨时分的上学路仍隐约笼罩着一层雾,不见人影。
走进掩埋于葱郁山林的旧校舍,抚子松了口气。
到这里,就不必担心遇见其他同学了。爬着像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楼梯,抚子看了眼手机。
「……没有消息呢。」
Lion99依旧没有回复。
果然是因为忌惮『狱门』这个名字吧。不过,倒也没有删除账号的迹象。
「……换别处打听吧。」
天娜也说过要从其他方面调查,可能是去问那位大学教授。
抚子决定也去问问——她的高中老师。
「……啊,裁首啊,我知道哦。」
正在教桌上堂而皇之地看着体育报纸的帷子辻萤火颔首道。
这女人依旧散发着一股煤熏似的气息。随意扎起的暗红色头发也好,右边有伤疤的眼睛所投去慵懒视线也好,都与教师这个词相去甚远。
「职员之间也传开了。那边的校舍里也有好几个姑娘深陷其中。教务主任为此很是头疼,想着莫不是考试压力造成的。」
「萤火你怎么看?这和无耶师或者怪物有关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对那个涂鸦有点印象。」
因为是下午,萤火显得比平常更加无精打采。她打了个大哈欠,试图转动红笔,但失败了。笔掉在地上也没去捡。
「让我想想……去年冬天,我在ミナミ的酒吧和无耶师喝酒。那人是个贩子,说是在在售卖特殊的涂料……使用恰当的话可以对普通人的精神产生各种影响。他还大声自夸来着。」<注:ミナミ,具有大阪代表性繁华街道的区域>
「……那个无耶师,和这次的事件有关吗?」
「没关联吧。他碰了我屁股,所以我让他去大阪湾找皇带鱼了。」
恐怕的确无关。老实说,那人是死是活都下不了定论。
萤火干笑着,而抚子则面露难色,俯视着作业纸,依然没有找到问题的突破口,长篇阅读题也无法解答。
「那涂鸦本身就是陷阱吗?」
「很可能。将施以咒术性手法的图案频繁展示,刻印到对方的精神中。让其录下的信息也是某种暗示吧。」
萤火指出的内容,天娜在一定程度上也预料到了。
「那么,背后之人能确定是无耶师吗?」
「或许吧?我不晓得。」
萤火把体育报纸叠起,堂而皇之地拿出了烟和打火机。
「……说实话,我感觉不太妙。」
「是啊……将女孩聚集起来到底想做什么──」
「这还不止。唯有你没有反应这点让我很在意。」
萤火抽着烟,目不转睛地盯着抚子。经常显得昏昏欲睡的萤火的目光,有时也会寄寓着如深沼般寒冷彻骨的光芒──就像现在这样。
「这次究竟被盯上了什么呢?」
抚子回想起Lion99的头像。那只狮子,真的在睡觉吗?它是否有微微睁开眼睛,朝自己看来?
而更重要的是,那个奇怪的撑伞女,她的身影鲜明地在脑海中复苏。
萤火、狮子、撑伞女──抚子挪开视线,仿佛要逃避这一切。
「……我才想问你呢。」
课题在中午之前就几乎完成了。
然而,由于萤火准备的特别课题,抚子最终陷入了在学校待到四点的境地。
「……明明我成绩没那么差的。」
「英语还差点意思呢。总觉着狱门家整体上对洋文都有棘手的倾向……在升上二年级前,至少这方面要努点力吧?嗯?」
「真是的……拜你所赐,我和天娜的约会可不就迟到了。」
抚子与天娜约好在条坊咖啡见面,分享昨日的进展。
因为已经发了会迟到会儿的消息,所以算不上违反约定。然而,鬼之血带来的烦躁无以忍受,抚子粗暴地关上了书包。
「抱歉抱歉。我送你到店里,就原谅我吧──顺便我也凑个数。那叫什么裁员的不祥的游戏,老师也一样想解决掉。」
「是说裁首吧……真心话呢?」
「我也想好生拜见一下,本家大小姐情有独钟的那位女子。」
萤火谑笑道,抚子狠狠地瞪了眼她的背影,与她一同走出教室。
这时,随着微弱的电子声,口袋里传来了震动感。
是天娜的消息吗?抚子一边跟着萤火,一边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