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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觉得天娜并没有这个打算。」
「是的。我个人也是这么想的。但——」
冠推了推眼镜,稍微低下头。好似鹰一般凛然的面庞上,透露出一丝忧郁。
「……她对您说过多少关于自己的事?」
「没说太多……那女人相当的秘密主义。」
抚子边虚空地搅拌红茶,边摇头。
「她在香车堂大学读书,从事文字工作,曾在各地辗转……还有就是母亲在横滨,母女关系很好……」
「——她这几年来,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听到这意料外的话语,抚子停下茶匙,睁大眼睛,看向冠。
「……她们关系不好吗?」
「不,比起说关系不好……倒不如说,天娜一直在躲避她的母亲。」
「为什么?」
「其实这本不是我该说的话……但情况就是如此。」
冠的眼眸短暂晃了晃,他下定决心,开口道。
「对于你称作『无花果天娜』的存在,你应当了解得更加清楚……她被归类为所谓魅馔血的体质。」
「……对妖怪而言,这是拥有美味血肉的存在。正因如此,她的体质会引来怪物。」
讨厌的是,她记得那种情绪。在那洁白的梦境中,她有这么一瞬间想要咬住天娜的喉咙。回想起那时的事情,抚子紧紧握住自己的胳膊肘。
「没错……其中,拥有铂的灵魂的天娜小姐尤为特别。」
相比下,冠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像所有感情都被冻结了一般。
「天娜小姐的身体与人类无异。但正如您所知,肉体和灵魂是相互影响的。寄宿着九尾灵魂的她的肉体,有时甚至会引诱人类。」
「人类……」
「……那是发生在她九岁时的事情。天娜小姐和她的父亲偶然间被卷入某个无耶师的阴谋中。他们被精神错乱的人群追逐,袭击……然后,她的父亲——」
冠用几近捏碎自己拳头的力量,握紧了拳头。
「——他被吃掉了。就在天娜小姐眼前。」
之后,天娜开始避开母亲。起初在横滨、神户、香港、伦敦时——她会向各地的亲戚寻求帮助。但她逐渐也开始躲避亲戚。
没有人责备她。亲戚们都感到痛心,向这位遭受惨祸的少女伸出援手。但——天娜却推开了他们的手,不断彷徨。
「…………如果我当时能及时赶到……」
冠的声音无比平静,却反而像那种压抑至极限的内心悲鸣。
抚子垂下头。注视着眼脸下燃烧的火焰。
「…………夏天娜。」
在户籍上,这似乎是现在天娜的本名。
然后,抚子依次说出与其共度几夜的女子的名字。
「月下天娜、缇娜·哈、夏·天娜……」
随着几个名字念出,几道面影在眼脸后浮现。她们只给抚子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消失在摇曳的火焰中。
「妲己、华阳夫人、玉藻前……铂——」
如呼唤瞬息万变的幻影般,抚子说出了最后一个名字。
「——无花果天娜。」
黎明的梦境——或者说,如香炉的青烟般的存在。零乱、朦胧、妖艳、美丽。拂晓中留下的唯有余香,随夜色逝去。
她的一切皆为朦胧。无论问多少遍也没有答案,不过消逝于暧昧的微暗中。
然而——注视着眼脸后摇曳的面影,抚子睁开了眼睛。
「不管天娜是什么人,对我来说都是小事。」
平静的声音中,蕴藏着烬火般确切的热量。
她一口气喝光冷却的红茶。停顿片刻后,抚子将锐利的目光投向冠。
「问题是,她现在在哪儿——酒店里什么都没有吗?」
「……是的。鵺的痕迹几乎一点不剩。」
冠的脸上已无悔恨之色。那双注视着抚子的眼眸中,满是宁静的光彩。
「——不过,也有发现一些奇怪的痕迹。」
冠将一张照片放在抚子面前。
照片中是一个荒废的画廊。龟裂的墙壁角落里,奇怪地泛着黑色。
「鵺大概消失在其中的画里——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里……我记得挂着一副名为『K的肖像』的画。」
从位置关系来看也毫无疑问,消失的正是八裂岛阴实绘制的钢笔画。
在抚子说明画的概要时,冠调整了一下眼睛的位置。
「八裂岛阴实的画么……没想到他的名字会在这里出现。」
「是啊。不过,我不理解。为什么只有这幅画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