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在视野边缘,有什么东西闪烁着。九颗流星——自遥远的高空坠落。
——随后,一切都不得而知。
◇ ◆ ◇
待抚子注意到时,自己正仰望着被雨幕笼罩的月亮。
月光自树木间隙洒下,而天空却寒雨如注。
「发生了、什么……?」
抚子起身。然后,她愕然注视着毫发无损的手。本应是在酒店受伤部位,却是尽数愈合。尽管衣物破损不堪,底下的肌肤却光洁滑润。
「到底、怎么回事……?」
「————还想着是什么,原来是野猫啊。」
哐、哐、哐——伴随着木屐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抚子回过头,桐比等正站在身后,撑着番伞。伫立雨中的姿态,犹如死神一般。<注:番伞,粗制的油纸雨伞>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听到桐比等这番话,抚子方才环顾四周。
昏暗的山林、布满青苔的石阶、陈旧的火葬炉——这里是抚子的起点、狱门家的火葬场。
「……桐比等先生才是,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别用问题回答问题,没规矩的家伙……竹斗在喧闹,所以我来了这里。」
说着,桐比等将视线投向自己左侧。
「……抚……酱……」——沙哑的孩童声,混杂在雨声中。
「再问一次,抚子——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
「我……记得我在一个藏着狐狸的酒店中,然后……战斗……有个黑影……」
抚子试图站起来,却又晃晃悠悠跌倒在地。
桐比等叹了口气,将穿着的披肩大衣披在抚子身上,然后踏着木屐靠近,漫不经心地伸出手。
「……怎么了?」
灰色的右眼一如既往的冷淡,直直地盯着抚子。
「——你这副表情,像被狐狸迷住了似的。」<注:『被狐狸迷住了似的』,指被欺骗、不明状况,此处直译>
◇ ◆ ◇
「哼……原来如此,那些人启用了白无垢。」
「白无垢是什么?」
抚子和桐比等移步至狱门府的仓库。勉强站起来行走的抚子在二楼更换衣服,而桐比等则坐在一楼的玄关处。
「是祀厅的人使用的一种结界。那种雨降下的时候,没有灵能的人类会避开相应区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留下任何记忆。这是一种强大的障眼法。」
「还挺清楚呢,跟祀厅的人有接触?」
「……我曾有一次,差点被他们抓住把柄。」
抚子迅速换完衣服。她拿出手机,拨打了天娜的电话。
「得回趟酒店……」
「放弃吧。即便回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为何如此断言?」
「虽然只是猜测……但恐怕,你们遇到了鵺。」
「……猿头貉身、四肢为虎尾为蛇,我可不记得有见过这般奇异的怪物。」
「这不过为方便而给鵺取的一种模样。」
留言电话的机械音回应了抚子。抚子没有放弃,继续拨打。
「根据狱门家的资料……鵺似乎是一种没有定形的怪物。其形象被比作雾与烟,画卷中描绘的也是卷起漩涡的黑影。其声音类似口哨和鸟鸣。」
类似口哨的声音——抚子回想起在那个白色的梦中所听见的笛声,皱起眉头。
留言电话——抚子没有看屏幕,重新拨打电话。
「因此,其他怪物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也会利用鵺……你们见到的狐狸,很可能就是这一类。让鵺凭依在自己身上,以此提升力量。」
「……这种模糊的存在也能称为妖?」
「没错……它是被妖怪所畏惧的妖怪。」
嘎吱、嘎吱、嘎吱——楼梯发出声音。桐比等走了上来。
「鵺,嫉妒有形之物……」
微暗的房间中,投下一道高大的影子。
抚子无休止地继续拨打电话,而桐比等则靠在出入口。
「一旦意识觉醒,它便会占据宿主的肉体,当作自己的容器。然后随从自己的欲望——一味贪图有形之物。」
「……怪物之外的也是?」
「我说过了——是『有形之物』。」
抚子瞥了桐比等一眼。
叔父的脸上没有表情。灰色的眼眸仿佛陷入了沉思,仰视着虚空。
「而你的朋友……不完全是人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