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天娜用沙哑的声音笑了笑。
不同于往常那种暧昧的笑容,也不同于那虚幻的微笑。琥珀色的眼眸湿润,泪水是生理性呢,还是其他原因引起的呢,抚子并不清楚。
「明知我是谁……却还需要我吗?」
「啰嗦。我不是说了吗,无所谓。」
抚子粗暴地擦了擦湿润的眼睛,盯着脚下的黑暗。
「…………真是烦人。」
嘻、咿、咿、咿——奇怪的声音从脚下的黑暗中传出。待回过神来,泥一般的黑暗愈渐膨胀,将抚子方才所在的横梁吞没。
飘散于周围的镜片数量减少了。景红的效果正在逐渐消退。
「……喂,你真打算和那东西战斗吗?」
「是哦。反正到处也找不着出口。不打败它可出不去……你也来帮帮忙。」
「笨蛋,怎么可能赢啊!先不说你,我——咕……」
忽然间,天娜猛地垂下头。
她的肩膀不规则地上下晃动。突然睁大的眼球迅速染上黑色。
「抚子……你、做了什么?」
「……你,刚才并没有否定『用铂的力量或许能解决问题』吧。」
『我不想用』——天娜拒绝使用铂的力量。
但是,她没有说『不能』。
「……我啊,想向你道个歉。还有,把欠你的情还回去。」
说着,抚子举起自己的左手。
素白的手被染得通红。那是方才从伤口淙淙流出的天娜的血——以及捏碎景红时流出的、抚子自己的血。
「以血还血——以狱卒之血,回礼九尾之血。」
「你这——笨蛋……!」
「嘛,不可否认,这样的治疗方法多少有些粗暴。用狱卒之血引起排异反应,强制性的拽出你作为妖怪的那一面。」
不顾不断抽搐着的天娜,抚子深深吸气。她向着蠢蠢欲动的黑影,喷出荼毗之焰。尖细而高亢的悲鸣回荡不绝。漩涡般的黑影鸣动着,似要逃避这灼热。
「要是我被吞噬……变成铂了,你打算怎么办!」
「别担心,我会把你拽回来的——刚才不也说过吗。」
抚子逐一确认六道铁链,然后看向天娜。
狱卒之血似乎发挥了作用。她的左眼已完全狐化。
注视着那睁开的金色虹彩,抚子优雅的微笑着。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我可不会再放过你。」
「…………真是热烈啊。」
天娜不规则地颤抖着身体,用痉挛的表情笑道。
抚子依旧微笑着,身体轻轻跃向空中。她毫不犹豫地,跳向黑暗。
◇ ◆ ◇
狱门、狱门、狱门——诅咒的声音响起。
穿过鸣动的黑影,便看到模糊的光亮前来迎接入侵者。随着啪嚓的声音,抚子着地,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
骨头、骨头、骨头——视野所及之处尽是白骨。地板上流淌着冰冷的水,蓝色的火球在周围漂浮。
「久等了……狱门……」
女声与『嘻—嘻—』的奇怪声音交织在一起,震颤着空气。
当悬浮的火球照亮女子的身影时,声音的主人得以了然。裹着白色寿衣的女子遍体撕裂,喉咙插满了无数剃刀。
所有裂口都变成了黑色,如同黑泥般的东西,像填埋伤口般蠕动着。
「久违了……终于注意到我了吗?」
嗤嗤笑着的女子,在过去想必有着闭月羞花的姿容吧。
而或许是因为长年的诅咒,她的面容变得扭曲,蓬乱生长的头发已褪去颜色。她没有眼球,眼窝中密密麻麻插着生锈的剃刀。
「……虚村玻璃子。」
「昭和元年的冬天啊……」
女子站起身。仅仅一动,无数生锈的剃刀便从她的皮肤上掉落。
传闻中她的四肢被斩落了。寿衣中露出的,是奇怪的黑白相间大理石纹理的手足,似乎是黑影与骨头交杂在一起形成的。
「自那时起过了多久……?我早已不清楚了……时间、风、甚至连光都离我远去……但是,但是……我一直记得,狱门华珠沙……」
「我不是狱门华珠沙。」
对于玻璃子的叫喊,抚子平静地答道,同时握紧了人道之锁链。
「狱门华珠沙早就死了。我是——」
「你还没见识过虚村诅咒的真髓吧……看吧,这一切都是为你而收集的……」
根本讲不通。愤怒的神色一转,玻璃子笑了起来。
在抚子身后,一堆白骨自动崩散。
骸骨缓缓从中爬出。旧的骨头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