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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子慢慢放下举起的拳头。
人道之锁链,变成了铁制莲花形的护手。
「……这家伙是鬼吗?」
不知何时藏起来的天娜从门的阴影处若无其事地出现。她以扇掩嘴,用脚尖轻戳物也的尸骸。
「……不、不是。再怎么说也太弱了。」
「嗯,充其量也就是分身。本体在别处。」
抚子舔去自护手滴落的水珠,凝视着八裂岛府。
宅邸一片寂静。没有人——活人的气息。
「……这样看来,罪魁祸首在二楼。」
「没错。阴实先生也说过『必须上二楼』。大概是许久前八裂岛家招待过的一位麻烦客人所致。不过好心却没好报。」
「添麻烦也要有个限度……不如拿茶泡饭糊他一脸。」
「这也太浪费了——比起这个。」
在跨过宅邸的门槛时,抚子目光锐利看向天娜。
「你要跟过来吗?这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哦。」
「当然……我先说好,我没有战斗的打算。普通的人类可不会战斗。充其量也就捣捣乱。」
「……就算会死我也不管你。」
「我会拿你当挡箭牌的,所以不要紧。」
两人进行着平淡而糟糕的对话,踏入宅邸。
昏暗的走廊上到处散落着黑乎乎的泡沫和泥块。恐怕是八裂岛府那些阴森森的佣人。或许他们原本也是无耶师。
「哎吔……情况变了呢。」
正如天娜叹息那般,每打开一扇门,宅邸就愈显露其真正面貌。
每前进一步——每后退一步,空间便愈发腐朽,
褪色的墙纸剥落,蜘蛛网遍布,天花板上鲜血滴落。枯萎的佛花散落在脚边,地板上显现出类似惊悚面部的图案。<注:佛花,即供于佛前之花>
「似乎并非幻术之类,而是将整个空间重塑了。」
「……怪不得这么臭。」
抚子躲避着滴落的鲜血,将走廊尽头的大门打开。
眼前豁然开朗。榻榻米、能剧舞台、花天井——这里是此前举办晚宴的大厅。
「……什么都没有呢。这里也不是吗?」
天娜说道,而抚子没有理会她,慢慢扫视四周。
面积不下百畳的榻榻米,为金、绿点缀的舞台,璀璨的灯光,五彩的花天井——凌乱的膳席旁,零零散散遗落着打火机、手机等物品。
一个独角兽毛绒玩偶随意翻倒在地。
抚子慢慢将它捡起。触感很柔软,但重量远比外表看起来重。并且,玩偶中传来了轻微的水声。
「……不,是这儿。就是这里。」
——我看到了!我被看到了!
回想起那刺耳的尖叫声,抚子扭动玩偶的脖子。
「——是在这里看见的吧,里子小姐。」
将装在其中的水筒盖打开,抚子毫不犹豫地将其甩向天花板。
失去头部的玩偶以惊人的速度飞了起来。
然后,玩偶内部的蓝色液体——巫女的灵水狠狠泼向了花天井。
伴随着噗嗞的肉烧焦的声音,白烟腾起。被灵水泼溅地方的画像变得黯黑,变成了内脏与白骨的画像。
「嘎、哈、哈、哈、哈——!」
哄笑声响起——然后,随着喀哒喀哒的声音,几块天花板打开了。
天花板的另一侧是一片黑暗。黑暗之中有着四只巨大的眼睛,俯视着两人。
金色的眼球、赤色的虹彩、十字状的瞳孔——是鬼的眼睛。
「愚蠢之徒!明明老老实实在此徘徊就能轻松死去的……!」
「罗城门之鬼……」
抚子低语着那个名字,喉咙小声呜咽。
咔嚓!天花板再次打开,从中伸出了一只带有锐利爪子的异形手臂。
「既然发现了,那就别想逃跑……你们也将成为这里的祭品……」
异形的手臂打了个响指,背后的门便自动关闭。拉门与窗户也砰砰关上,紧接着染上了赤空般的红色。
能剧舞台的壁板之上绘有的松树枯萎,变成了悚然的鬼手。
「呜呼……多美啊……你们的手臂……又白、又细、又光滑……」
四只眼睛恍惚地眯起。鬼的叹息震颤着空气。
「呐……把手臂给我吧……不够啊……永远都不够,手臂……」
窸窸窣窣——嘈杂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抚子瞳孔微张,踢开食案,侧身滚开。紧接着,从正上方的天花板上落下数不胜数的赤色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