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逢崎过往所提及的情况上看来,她的父亲每周末都一定会去家居中心里买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频繁地去那种地方,但如果把他的目的假定成是“寻找凶器”不就合乎逻辑了吗?
实际上,之前来学校里问话的刑警也有提到过“戴着棒球帽的可疑人士在家居中心里购买斧头”的目击情报。而家居中心的店员说经常见到那个人。
尽管我当时是真的没有什么头绪,可是现在仔细想来,逢崎享典不就是那个可疑人士吗?他那天也戴着棒球帽,和嫌疑人的特征完全对上了。
——是啊,帽子。它一直让我耿耿于怀。
逢崎享典戴着的那顶帽子实际上是绿色的,而且比起日记里画的那顶帽子显得稍微要小一些。
可是,日记里的图画本就潦草得如同小学生的画作,而且还是通篇的黑色。
“书写者”不可能把帽子的形状都给准确地画出来,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也没有绿色的铅笔。
当我想起逢崎享典那天在家居中心里买的就是绳索的时候,我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了。因为这实在是巧合得太过离谱了。
在九州北部的乡下城镇里犯下数起连续杀人案件、杀死了筱原理来和金城莲的杀人狂,就是逢崎享典——
一想到他对自己的女儿做出的那些兽行,我就感觉自己的推测甚至都没有怀疑的余地。
我刚打算把日记给合上,可是却发现了在页面的左上角,有人用红笔写了几行字。
在我的视线接触到那几行字的瞬间,我的心跳便戛然而止。
这真的不是我在夸张,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真的停止了。
页面的左上角是一段工整的字迹。
受到外界干涉的担忧是正确的。
以防万一所准备的定位器证实他们已经来过了圣域。
我已得到许可,变更所有计划,必须铲除敌人。
如同触电一般,日记从我的手中弹飞了出去。
外界干涉、定位器、圣域、敌人。
——逢崎享典已经意识到我们改写了日记。
日记掉在了地板上,偶尔翻开了一页周二的日记,上面记载的内容和我的记忆中完全不同。整个页面都是灰色的,而这正是日记已经被全部改写过的证据。我心急火燎地确认了其他的页面,上面的内容果然也很是陌生。
总而言之,我现在需要确认的是昨天的日记。
现在不能再逃避了。
我必须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此刻发生在逢崎爱世身上的现实。
“十月六日”的页面上已经没有了绘画,只剩下了成年人那冰冷的文字。戴着黑色帽子的小孩也消失不见了。
绘画日记已经离开了“书写者”的掌控,就连杀人指示的体裁都无法保持住了。“实行者逢崎享典用自己的杀意和算计改写了整本日记,它现在已经变成了单纯的计划书。
这也就意味,今天之后的内容都将有着极高的实现可能。
我努力地呼吸着,阅读那些和迄今为止的笔迹完全不同的行文。
十月六日。
我决定按顺序制裁那些很早就开始四处打探的敌人。考虑到警察的动向,把他们伪造成自杀也许是更好的解决方法。这样的话,原本计划在周六使用的绳索就派上用场了。我要把他们逐一监禁起来,在折磨够了之后再杀掉。
我终于明白了今天早上逢崎没有来上学的原因。顺带着逢崎享典帮她请假的理由我也一并知晓了。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不知道逢崎究竟被囚禁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些什么。
如果日记上面的内容属实,那么逢崎尚未遇害的可能性就相当之高。无论她遭遇了多么痛苦的事情,只要还活着就有重新开始的希望。一定是这样的。
或者换一个说法,如果不去这样相信的话,我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雨滴从天空中落下,令人厌烦的湿气弥漫在世界之中。
我无视了自己那不断发出悲鸣的身躯,不停地奔跑。司空见惯的风景仿佛要将我给压垮,在与这种错觉斗争的过程中,我来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目的地。
我以前跟逢崎打听过她家的位置。我用手机查了一下导航,从废弃大楼出来之后经过我家,往东北方向徒步十二分钟就能到达。也就是说,我先回家一趟拿上菜刀再过去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我家大门并没有上锁,因此灰村美咲很有可能就在里面。不过话虽如此,瞒着一个醉酒的中年女人偷偷拎一把菜刀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脱掉鞋子走进家里,一股异臭便扑面而来。
那股味道仿佛是将大量的香辛料给煮成了一锅,它刺激着我的鼻腔,眼泪也随之夺眶而出。随着我逐渐靠近客厅大门,那股味道便愈发强烈了起来,就算用衬衫的衣领捂住口鼻也无济于事。
尽管疑问和戒备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可我还是朝着厨房一路走去。
无论灰村美咲在里面干些什么,我都必须不管不问地径直走向厨房,抄起那把一直没有洗过的菜刀,然后赶往逢崎的家。
这样就可以了,不用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在我铁下心来打开门的同时,展露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