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要撒这样的谎呢?
「……就算杀人案件真的是依照这本日记上的内容发生的,可凶手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来留下记录呢?」
「大概是因为“书写者”和“实行者”并不是同一个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日记正文和小红花底下的潦草备注,两种字迹根本就不一样。我只能认为这是两个不同的人写下的。我推测……“书写者”用了一种只有他们两个人之间才知道的方法下达了杀人的指令,而“实行者”则按照“书写者”的指示完成犯罪」
「这算什么?委托杀人吗?而且……」
「而且受害者全都是和凶手没有利益关联的人」
「……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这本日记上面只写有日期和场景,就像是只要符合条件,那么无论是谁都可以。如果凶手是为了谋财害命,那这一点就说不过去了」
「我认为“书写者”和“实行者”之间并没有金钱上的往来。因为你看,虽然这本日记是从八月一日开始写的,可是直到现在为止,成功作案的次数也只有两次,分别是“八月二十五日”和“九月七日”。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当天没有找到吻合条件的人,凶手是不会作案的」
「……这算什么啊」
「凶手大概是无差别杀人犯,只要能杀人就可以了。这本日记也给人一种只是在玩游戏一样的感觉」
这也就是说,那个遇害的女大学生和站在田埂上小便的男人,都只是因为碰巧符合了日记上面所写的内容,就被凶手给杀害了。如果命运曾经产生过一分一毫的偏差,那么她和他都可以继续安稳平和地生活。
假如逢崎的推测全都是准确的,那么凶手无疑是一个变态。
这个恶魔杀人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单纯为了自己开心。
倘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和逢崎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不是非常危险吗?
「逢崎,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哦?你相信了?」
「对方可是没有任何动机就会杀人的变态。要是被发现了的话,我们……」
「没事的。从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这里」
「……那就好」
昏暗的仓库里沉默悄然降临。逢崎那只没有被眼罩所覆盖着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我。
「你好像,没有想起来要去报警呢」
看到逢崎平静地这样说道,我才终于意识到,一般来说遇上这样的情况,第一时间是应该选择报警。
「……就算报警了也没有证据吧」
「你撒谎」
「我没有」
「其实,你压根就觉得无所谓吧?在不知道的地方,不管有谁被杀了,你都觉得事不关己不是吗?」
「……我没有」
在我没有想到如何好好地去反驳的那一刻,在某种意义上也已经意味着逢崎的指摘是正确的。
对被害者感到同情,然后迅速报警,期待案件能够尽快解决才是一个正常人应有的思维。这一点我还是有所自觉的。
那么,在被逢崎指出来之前,我都完全没有想到应该要去报警,是不是已经为时已晚了呢。
我应该害怕的不是自己遇袭的可能性,而是放任这种草菅人命的变态在外面不管才对。
可是,事到如今才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也已经没办法再去掩饰些什么了。
「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因为我也是同样的心情……倒不如说,我认为,我们应该思考的,是如何利用这本日记」
「……利用?」
「日记上不是写着凶手寻找目标时的情景吗?这也意味着,我们可以主动把目标推到凶手的面前」
「你在说什么……」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在不弄脏双手的情况下,铲除掉那些坏人了」
铲除。
我在脑海中反复品味着这两个字。
「只要把想杀的人顺利地诱导到凶手面前就可以了。既不用动刀也不用绑人。只要利用这本日记,我们就能在不犯法的情况下完成杀人」
「不要再说了,逢崎」
「灰村,你是怎么想的?我相信,你我都有很多想要铲除掉的人」
在医院的病床上日渐衰弱的父亲。拿到了高额保险金之后放声大笑的继母和金城。恣意妄为地低语着爱的两人。开始见底的保险金。继母做出来的那些令人惊恐的饭菜。每天都一样的甜面包。一片空白的志愿调查表。被囚禁在名为“爱”的地狱中,等待着何时迎来终结的日子。加速到令人作痛的心跳。
这本绘画日记,也许会成为一张扭转干坤的王牌。
此刻的我无比地想要一个证据。
能够证明逢崎的推测全部准确的证据。
能够让我觉得杀死那群向我肆意抛撒爱情的恶魔也无妨的证据。
因为七点钟左右逢崎的父亲就会回家,我们匆匆忙忙地解散了。时间还没到六点半,可是因为逢崎家离这里稍远,如果现在不回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