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很害怕把一切都给说出来。我希望让秘密永远都是秘密,让那些恶趣味的玩笑永远都只是玩笑。要是被别人知道自己身处的环境其实并不正常,那么我迄今为止用于掩饰的那些表演也就没有意义了。
我想,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令人害怕了。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我的话语不顾我竭尽全力的制止,被带到了外界。我知道如果现在不停下来的话,事情就会滑落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可我的嘴巴和声带还是无视了我的意志。
「我妈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病死了。其实在她去世前的一年多,她就开始频繁地住院出院了,最后的那几个月里她一直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大群连名字都不认识的亲戚们围在她的床前,大家一起送了她最后一段路」
看到逢崎静静地点了点头,我继续说了下去。
「母亲去世之后,我本以为自己和父亲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我也很尊敬努力地工作、把我拉扯大的父亲……可是,自从他再婚之后,事情就急转直下了」
「……急转直下是指?」
我和逢崎在仿佛凝缩了永恒的时间流转中视线交错。
世界被橙色的夕阳光所照亮,可逢崎的瞳孔还是昏暗得令人诧异。
我想,这便是再也无法回头的临界点了。
继续向前深入的话,我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再也无法回头。
本应深藏在我心底的故事开始晕染在现实中,也许它会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逐渐扩散。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认为,自己必须要向逢崎倾诉一切。
我没有任何确切的理由,可还是极为唐突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我要在这里,向逢崎倾诉出那不加修饰的真相。
「我家刚开始还是很和平的,当时的我还只是一个小学生,继母的表演也非常完美。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是在他们再婚之后的一年左右。父亲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需要注射胰岛素来维持生命。而随着父亲身体的每况愈下,那个女人望向我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冷淡。现在回想起来……在父亲住院,被医生告知时日无多之后,那个女人的声音确实是亢奋了不少」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到如今要将这些事情给和盘托出。就算全都说出来,心情也不会变得轻松多少,已经去世了的父亲也不会死而复生。
逢崎稍作思索后,以谨慎的音调说道。
「那个女人对你父亲做了什么吗」
「我曾亲眼见过,她往父亲的酒杯里加了什么东西」
「下药?」
「大概吧……可当时的我对他人的恶意还极其迟钝,完全不明白继母是在做些什么。等到父亲的死亡保险金全部汇入了她的银行账户里之后,我才终于明白了一切」
「……杀人骗保」
「还有一个共犯,我继母的男朋友……在我爸葬礼的三天之后,他就开始住进了我家,还是一个有前科的人,肯定就是他和继母一起谋杀了我爸」
「你没跟警察说吗?」
「没有证据。我爸的死只是被简单地归结为病死」
「……难不成,你也被他们盯上了?」
铁链摇摆的声音戛然而止。
逢崎只是微微地扭过头来,凝望着我。她一片漆黑的瞳孔依旧让人难辨个中感情,我也依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向逢崎坦白那些拼命隐藏起来的致命伤痕。
难道是因为在一片橙色的公园里和逢崎相遇的偶然唆使吗,还是说那耀眼的夕阳妨碍了我正常的思考。我唯一能够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自己如今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也许,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跟我在地狱中共同度过的人。
「……我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半年……更加短也说不定。但是,父亲留下的保险金很快就要见底了是事实。钱一旦花光,那俩人的生活水准就会断崖式下降。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我很快就会被他们谋杀,用来骗取下一笔死亡保险金」
「你说得还挺事不关己的」
「确实,我是不是应该说得更加沉重比较好?」
「我觉得你的故事的确挺沉重的」
「但是这种事情不也随处可见吗」
「确实,甚至多到让人想笑了」
逢崎也的确仰起喉咙笑了一声。
她笑着笑着,眼泪也流了出来,可还是如同坏掉了一般继续笑着。
等到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平息之后,逢崎缓缓地站起了身。
「这样看来,灰村你也被爱所杀死了呢」
在那平稳的教室里,有两个人被囚禁在那如同玩笑般的残酷现实中。
我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兴奋感。逢崎的侧脸上果然也流露出了相似的感情。
逢崎瞥了一眼公园里的时钟,向着我伸出了手。
「灰村,你跟我过来」
「去哪?」
「……带你去个好地方」
夕阳照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