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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逝的时间感觉好像很长,又感觉像是只过了几分钟。突然间,我感觉到附近有人在动,顿时回过神来。
我听见了鞋子踩着地面的沙土的声音。如果是在刚开始讲电话的时候,我或许会以为那只是经过的路人,不会特别去注意吧。但现在的夜色已经比当时还浓,进入了有人从视线死角靠近的话必须加以戒备的时间带。
我反射性地将脸转向声音的来源。电灯的亮光从正面照着脚步声的主人,使其外观自夜晚的缝隙间浮现。
「……亚季。」
我除了呼唤她的名字外什么都做不到。
亚季的脸上浮现困惑的表情,没有回答我的声音,而是像在忍耐似地抱着自己的身体站在原地。
亚季是我的女朋友。我们还没有入籍,所以算是我的未婚妻。
我们是在京都的大学认识的,我一进入大学就和她成为同班同学,她对我有好感,我们才会开始交往。当时距离高中毕业还没有很久,我虽然想要彻底放弃,却仍旧无法忘怀失败的恋情,所以即使对亚季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却还是答应她的要求,和她交往。我怀着期待地想,只要交了女朋友,喜欢上她,或许就能够忘记那个甚至已经没有再继续联络的人。
虽然动机不纯,但我认为我的判断并没有错。在与亚季度过的愉快时间里,我真的喜欢上了她,脑中根本没有浮现过对其他女性的感情。如果要形容的话,与其说是已经不再喜欢了,不如说是让这段感情在内心深处冬眠,连一点味道都不会飘散开来,会比较正确。
在那之后,我和亚季连争吵的次数都很少,虽然一起从大学毕业后,因为工作的关系而变成福冈与奈良的远距离恋爱,但两人之间从未出现过与分手有关的话题。直到那时为止我们的交往都没有任何问题,进行得很顺利……但是,既然说是冬眠,那就会有融雪的时候。
离开大学的那年夏天,我在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一封讯息。如果没有那封讯息的话,我应该不会主动联络她吧,那封讯息很快地就引导我们重逢,也轻易地唤醒了好不容易进入冬眠的感情。已经失败的恋情擅自被缝补起来了。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偏向那个人了。我和亚季一起经历的岁月绝对不短,但我的确曾把与她分手列入选项之一。既然如此,在前往神户之前,我应该要先对亚季提出分手的要求才算合情合理。但我最后并没有说出口,就这样在前往神户的时候顺道去见了别的女性。我打从心底觉得自己是个卑鄙的人。话虽如此,到了神户后,我所得知的却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接受我的残酷现实。就算把失败的恋情缝补起来,还是无法改变它已经失败的情况。虽然还怀有留恋,但我也不得不领悟到,现在还去考虑这段感情的可能性是不会有结果的。
同时,亚季因为无法忍受分开生活的寂寞,也开始不时提起结婚这两个字了。我们之前在学校生活时每天都能见面,她很快就受不了这一年的远距离恋爱。于是我便体谅她的心情,向公司提出调职到关西的申请。我原本和亚季约好在成功调职后就结婚,没想到我的调职申请很顺利,在今年夏天确定于下期业务开始时调职,所以我们就正式开始处理婚约的事情了。
在安排两家人见面之前,我们先各自向对方父母打过了招呼。正如我在七月时的电话里说过的,亚季因此抽空来了福冈一趟。我就是在那时造访老家的冷清游乐园。我向父母介绍完亚季后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就和她去那里稍微打发一下时间。接下来,我们在八月的时候安排两家人在大阪见了面。我拜托高中同学圣奈处理预约饭店的事情时,住宿者清单里所填的名字是父母、姐姐、我以及亚季。虽然亚季也可以选择和其他家人一起回奈良,但因为我难得来到大阪,就以寻找在大阪的新家为由,陪我在饭店住到隔天。此外,我的妹妹名字叫秋绘,正在大阪的大学就读,也独自居住在大阪,所以没有必要住在饭店里。
在那之后,我忙着准备搬家之类的事情,也在秋天时被公司正式告知要转调到大阪。于是我把下期业务快开始前的九月底当成最后的机会,和某人去了废弃游乐园。惠里奈询问我与她的关系时,我之所以回答「目前还算是朋友」,是因为根据我的计划,我会在那天向她报告结婚的事情,并结束与她的朋友关系。顺便一提,因为那天是平日,亚季必须上班,我晚上已经和她约好要一起在外吃饭了。
我现在和亚季一起住在这座公园附近的公寓里,过着忙碌但充实的生活,没有任何事情能阻碍即将到来的结婚,除了必须在过年前向某个人报告结婚的事情之外。不过,那件事也终于在今天,也就是不久前处理完了。
——我不确定该不该使用「最爱」这两个字。
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爱着亚季,也对结婚这个决定毫无后悔,甚至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在某一名女性离开我的世界后,亚季现在肯定就是我最爱的人了。
「……你不是去洗澡了吗?」
亚季什么都不说,我便叹着气这么问。
在离开家之前,我算准亚季正准备去洗澡的时间,对她说我要去一下便利商店,然后就出门了。亚季习惯花很多时间洗澡,平常都要超过一个小时才会出来,所以时间应该很足够才对。而且我在晚上出门去便利商店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低着头往下看的亚季回答的时候,与其说是在对我说话,更像是把话语滴落在脚边。
「阿夏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我有点担心,就跟在你后面跑出来了。」
「所以……你全部都听到了吧。」
「是不至于连对方的声音都听得见啦。」
在大众运输工具里和某人讲电话的时候,周遭的人之所以会觉得烦躁,是因为只能听到对话的一半,我曾听过这样的说法。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就算只听到一半,也就是只听了我说的话,也足以造成致命伤了。我说了好几句就算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绝对无法当作没听见的话。
亚季在垂头丧气的我身旁缓缓坐了下来。我们之间隔着没有近到能碰触对方,但也没远到能让他人看见空隙的距离。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