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啊,春树……」
穗花以一副极其倦乏、疲累的表情对我说话。就在这个时候。
「啊!」
倏然间,从背后传来加奈子阿姨的惨叫。那和她以往的沉着口吻截然不同,我吓得赶紧回过头,眼前是翔叔叔站起来的样子。他站起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揍飞加奈子阿姨。加奈子阿姨撞到电视机后踉跄一下倒在了地上。
翔叔叔的双目充血,情绪激动,顷刻间我理解到他陷入混乱状态了。
搞什么!?我张口结舌,马上挺身护在穗花面前。
「翔叔叔,请你冷静下来。」
必须做些什么才行,我搭上翔叔叔的肩膀对他喊话,但是他立刻抓住我的手,使劲一拽。他把我拽过去,狠狠揍了一拳。
好、好痛。
人生第一次挨揍了。不对,和妈妈吵架时到底还是有过几次经验,但我还从未像这样被人痛打。我被男人揍,还是第一次。
尖锐的耳鸣声响起,我摇摇晃晃着退到厨房,顺势撞上厨房流理台的抽屉。被打的脸没有知觉,彷佛被牙医打麻醉时那样,有种被强加了什么东西的感觉。
意识好像有点朦胧。感觉快晕过去了,我头脑昏沉地看向起居室。
远远地传来小雪的声音。可是,在一记闷响之后,她的声音骤然停止。我定睛一看,鲜血从她的头上流出来,她的人已倒在地上。翔叔叔的手上,正握着平底锅。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翔叔叔,他从穗花手上抢走平底锅,打了小雪吗?
紧接着翔叔叔举起平底锅重重挥落。
发出一声撞击硬物的响声。
我往声音的源头,那个平底锅挥下去的落点看过去。
是穗花。
穗花被打了。
但是,她还有一丝气息。她还有呼吸。
我眨了好几次眼睛。眨了又眨,每眨一下就有更多血液往脑子里上涌。我站了起来。
接下来,什么都没想。
只是当我站起来的时候,用手撑在厨房流理台上时,我拿起那只手碰到的某样东西,并且用那样东西毫不犹豫揍了他。
「呃呜。」
犹如动物叫声般的声音,从翔叔叔的口中发出来。
他只能发出那种声音,这也是当然的。
我拿在手上的是菜刀。就和平底锅一样,不过是把一般家庭中常见的菜刀。而我用那把菜刀殴打他,撕裂了他。
菜刀朝翔叔叔的嘴送去,撕裂他的嘴边。
我什么也没想。任凭大脑空白地揍他。
不是砍,而是揍。
用菜刀的刀刃,一味地揍他。揍他。揍他。
我什么也没想。
不想去思考。
日记
刺下致命伤的人,是春树。
我马上跪在地上。我对着妈妈,跪在地上。
我向她一再磕头,磕头,磕头,直到血流出来,头发脱落,我磕了无数次的头。
要杀了我也好。请将我当作犯人。将我当作杀了继父的犯人。
只要牺牲我一个人就好。
可是春树也是一样的想法。
春树也主张因为是他做的,所以他才是该去向警察自首的人。
我们两个,都想着只要牺牲自己一个就好了。
然后,让我惊讶的是,妈妈也有一样的打算。
她说,把继父的尸体藏起来吧。不是死亡,而是当成失踪来处理。
这里四处环山,附近的住家离我们有几百公尺远。夜里连路灯都没有,谁也不会在这一片漆黑之中外出。只要埋起来就行了。
最初,我还觉得她到底在说些什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妈妈哭了。泪水从眼眶滑落,她痛哭失声。恐怕她在一瞬间便察觉所有的事情经过了,关于为什么我会想杀了继父,以及为何继父爬起来想杀了我。
接着,妈妈接下来说出的话我到今天也忘不了。
『你们还有未来,不是吗?』
比起自己的丈夫,妈妈将她的女儿,还有女儿的前恋人的未来摆在优先的位置。
春树的未来,还有我的未来,全都不会沾上任何污点。春树想成为小说家的梦想,以及我在专门学校的生活,没有一样会被玷污。只要做为失踪来处理就行。
很快的我领悟到这是正确的做法。我也认为这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小雪因为受到打击而失忆了,包含今天整天,到前几天为止的记忆都没了。继父准备对小雪做的事、我揍了继父的事,还有继父把小雪视为敌人并用平底锅打她的事,这一切对她来说全都是打击吧。超过可以负荷的容量,引起了大脑过载。
这之后,趁着小雪住院的期间,我和春树一起把继父埋到院子里。就在从起居室窗口看出去的那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