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幸反覆微微鞠躬道歉,并走向贝斯音箱的旁边开始做准备。
「完全没关系喔。」我笑着回她,并将乐曲的歌词与和弦表摆到谱架上。
小夜先从鼓的位置离开一下,来到音乐教室的正中央,在可以同时看到我们三个人的地方摆好一张椅子,再用百元商店买来的手机架立起手机,按下录影键。我在这个瞬间绷紧了神经。自己并没有特别讨厌被录影,只不过为了纪录演奏模样所做的拍摄,对于技巧尚未纯熟的我来说很有压力。但是,这么做才最能从客观的角度审视自己的演奏品质。
小夜回到鼓的位置,御幸亦准备完毕,强烈的紧张感霎时笼罩住我们。无论练习过多少遍,在最开始的时候,身体仍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
呵呵。
从身后传来笑声。是小夜忽然笑了出来。受到感染的御幸也笑出声音,然后我也跟着笑了。有时我们会像这样不带任何理由地笑出来。脸颊的肌肉变柔软了,僵硬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那就开始吧。」
我面对手机镜头说道,旁边的御幸回答:「好。」而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以后,小夜挥动那双破破烂烂的鼓棒开始倒数。
文化祭在后天举行。
我们要在文化祭上,演奏我第一次创作出的歌曲。
柿沼春树•图书室
远处的音乐教室响起吉他与鼓的声音。
除了妈妈在车内放的那些音乐以外,我认识的不多,所以去唱卡拉OK时,我几乎只会唱距今有些年代的歌,还因此被穗花取笑。
从创作出某样事物的观点来看,小说和音乐是一样的。倘若我没有写小说的话,或许会透过某项契机开始玩音乐也说不定。
我边思考这些事,边和文艺社的社员们为了文化祭一起布置图书室的展览。当然,穗花与结城也在帮忙的行列之中。
文艺社的宣传海报,由那些总是聚在教室角落画漫画的女孩们愉快地设计,琐碎的陈列说明牌交给手工灵活的社员来制作,至于穗花和结城两人则共同合作,将百元商店买来的桌布铺在桌面上。
「春树同学,接下来的这个也麻烦你。」
我按照古角老师的指示,挪动有滚轮的小书架,打造方便客人们移动的动线。我跟古角老师一起,将书架一座座靠到角落去。
「春树同学,不展出自己写的小说,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古角老师一面挪动书架,一面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音说话。
「又是这个话题吗?」我边推书架边笑着回他。
我在写小说的这件事,没有告诉穗花和结城以外的同学,只有向这位既是老师又身为大人,还早已和我情同友人的古角老师坦白。古角老师没有对我另眼相待,反倒还会陪我讨论小说内容,像是这种发展比较有趣啦、这种用字遣词给人比较厉害的感觉啦等等。
「没关系。只要我喜欢的人们知道这件事,这就够了。」
我小声回应,老师则一如往常地回我,「这样啊、这样啊。」
「春树同学,我很高兴喔。」等我们一起把最后一座书架推到角落靠齐后,古角老师说,「谢谢你信任我。」
「要说是信任吗?唔。」
「你从去年暑假结束之后就改变相当多。在这一届学生当中,你是改变最多的一个。这让我在高兴之余,也觉得感伤哩,简直就像在看自己的儿子一样。」
这种感想也太夸张了吧,我这么暗忖的同时,却又感到有些难为情。
说什么自己的儿子。你又不是我的父亲。
要说我有所改变的话,或许真的是这样吧。最近我很少烦恼父亲的事了。我「嘻嘻嘻」地笑起来。
「啊,只有这点一点儿也没变。」
如此说着,古角老师也学我发出「嘻嘻嘻」的笑声。嘻嘻嘻。嘻嘻嘻。
「都是多亏身边的人的关系。」
如此说完,我朝穗花与结城的方向望过去。
他们在所有桌子上都铺好桌布,为了划分各个社员分配到的区域,正用胶带做区隔。穗花贴得很认真,不过结城好像厌倦了,在打哈欠。
「有交到除了我以外的朋友,太好了。」
「我跟古角老师不是朋友吧,不是挚友吗?」
「看看这孩子多么的好啊。如果你是我学生,我就给你A评分了。」
聊到这里,我和古角老师两人一起「嘻嘻嘻」笑起来,并以此引发共鸣,笑得合不拢嘴。
不久,准备工作全数大功告成,最后社长发给大家文化祭的展览室柜台排班表,一解散之后,结城便马上凑了过来。
「春树,我们同个时段耶。」
我和结城被安排在首日的十二点到下午一点值班。中午的时段多半很闲吧,另一方面,穗花则是轮到第二天的班。
「为何……」在我们后面散发出负面气场的穗花喃喃自语。或许是觉得三个人排一起比较好吧。
「来找我们玩啊,穗花。」
我对她这么说后,穗花隐约绽放笑容,眼中却泛着泪光。
「我讨厌被排挤。」
她抓上我和结城制服背后的缝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