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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这样,一在人前唱歌就感到难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独自一人时倒不会这样,可一想到有人在听,就怎么都做不好……」
三雨慢慢直起身子,然后痛苦地靠在沙发上。
「虽然和老师练习过很多次……可第一次唱歌时,大家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大家都温柔地教导我,我也想要按大家说的那样做,却完全做不好。我知道老师很辛苦,很对不起老师,但越来越发不出声音……」
三雨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她紧紧蜷缩起身体,甚至令我觉得再这样变小下去,她甚至可能会消失。
「……我见过很多乐队,所以知道自己没有天赋。有些人天生就什么都做得到,就像衣绪花酱一样。」
听到这名字,我反射性地反驳了。
「衣绪花是个努力的人,并不是天生就……」
这一瞬间。
我感觉听到‘啪嚓’一声,踩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声音。
可当我意识到这个感觉时,已经晚了。
三雨的声音中带着抑制住的压力。
「……你是想说,我不努力么?」
「不、不是这样!」
她手扶沙发向前探身,目光如刀剑般刺向我。
「才高中生就已经是职业模特,参加了时装秀,还成了热门话题,真了不起啊。音乐界也有很多这样的人,惯性就是如此。可是我,连文化祭都做不好,连发出不那么难听的声音都做不到!」
她的声音就像倒入了碳酸的饮料般,噗呲噗呲地不断冒泡。每句话语一浮到水面上就会随之破裂。
「别着急,不用那么执着于文化祭也……」
而且就算我合上盖子,泡沫还是会越来越大。
咕噜咕噜的,就像沸腾了一般。
「不行啊!我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衣绪花也说过,她一开始也不顺利。别着急,只要慢慢改变——」
「衣绪花酱,又是衣绪花酱!你为什么总是提她啊!?」
「等下,是三雨先拿她举例的吧。说到底这和衣绪花有什么关……」
回过神来,我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从沙发上爬过来的三雨就在我眼前。
「那种事……那种事……我……!」
回头想来,我早该意识到了。
摇滚。
从未参加过的文化祭。
从未做过的公开表演。
对衣绪花的感情。
唱不出的歌。
以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叶……当然是因为我喜欢有叶啊!」
寂静弥漫屋内。
决堤的感情势如海啸。
将远处的歌声和喧嚣冲刷殆尽。
帽子掉落发出轻微的声响,长长的耳朵露出在头顶之上。
三雨的眼里映照着的果然是我。
「唉……」
我漏出了不成言语的声音。就像按下了开关般,三雨猛地回过神来。她飞退似地拉开距离,扭开脸去,一只手用力挥动着。
「啊……抱歉!刚才的不算!不算!」
「等、等等,就算说不算……」
这个态度成了最好的证据。看来不可能用听错或没听到的方式来糊弄过去了。
三雨双手捂脸低着头。
「啊——真想死……为什么会说出来啊……就算要说……也不该是凭势头……应该更……」
我不由自主地确认了一下。
「……真的、吗?」
「真的……」
「什、什么时候起?」
三雨用拳头使劲揉了揉双眼,一边移开视线,一边慢慢说起来。
「……那个,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一次,吉他差点倒下了不是么?」
「记得,四月初吧。」
「从那以后,就一直……」
一直。
这是句想都没想过的,沉重的话语。
积累至今的一切,都因被潮流所吞噬而浮现出水面。
所有事情的意义都在不断改变。
「有叶帮我救了吉他,我很开心……之后也是,尽管有叶对摇滚不感兴趣,却一直愿意听我说话。就像这样,只有有叶会认真听我讲话……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当然会喜欢上的吧……」
她的声音渐渐减弱,好像要消失